呼的要体恤百姓,要善待民众的口号,并没有多少实际的温度。

    曹丕走过一片拥挤的营区,努力让自己的步伐显得稳健。

    他学着他父亲的模样,偶尔会停下脚步,拍拍某个面黄肌瘦士卒的肩膀,说几句『将士辛苦』,以及下乡三问的套话。

    因为是套话,所以要么就是事前安排好的流水账答话,要么就是麻木的躬身和躲闪的眼神。

    待曹丕一行走远,那名被拍过肩膀,说了一口流水账的老兵直起身,对着地上啐了一口,低声咒骂道,『贼!这么多年,话都不懂得改一下!』

    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士卒凑过来,压低声音:『王老哥,小声点……不过,你说世子他……真跟咱们吃一样的?他这几天,都在后营伙房哩……』

    老兵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诮,『还一样……呵呵,你闻闻!』

    『闻啥?』年轻兵卒问道。

    『有没有点香味?』老兵说道。

    年轻兵卒抬起鼻子嗅嗅,『好像真有啊!这,这是什么香味?』

    老兵冷笑着,『你那鼻子真该去喂狗!你说,在我们这地方,哪来的香味?』

    『啊?哪来的?』年轻兵卒茫然问道。

    『呵呵……』老兵摆手,『你自己去想想……』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在北城营地内,

    一处较为宽敞的空地上,曹丕依照『惯例』,与兵卒们一同进食。

    他面前也摆着一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和一块粗粝的,掺杂了大量麸皮甚至沙石的黑麦饼。

    曹丕脸上撑着笑,在心中建设了不知道多少遍,便是抖了抖袖子,抬高手,手腕高于手指,像是捏抓什么器物一般,捏起了黑饼子,然后如同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般,小口地,艰难地咀嚼着,即便是脸上依旧勉强带着笑,但是眉头免不了因那粗糙口感,宛如割裂喉咙一般而抖动,导致曹丕不由得微蹙眉头,伸直脖子……

    而且关键是霉味充盈着鼻腔,使得每一口吞咽,曹丕都要和内心的呕吐本能相抗争。

    下方的兵卒们默默地喝着稀粥,似乎都低着头,但是眼神却时不时地偷偷瞟向高处的曹丕。

    一名队率注意到曹丕虽然拿着麦饼,但吞咽的动作极其缓慢,而且他面前那碗粥,几乎没怎么动。

    更明显的是,曹丕身后侍立的那名内侍,眼神始终紧张地盯着他的主子,手里还攥着一块干净的丝帕,仿佛随时准备上前伺候。

    『瞧见没?』那队率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同伴,声音压得极低,在碗边噗嗤噗嗤的笑,就像是稀粥在冒泡,『世子那饼子,怕是半天都啃不完一口……咱们饿得前胸贴后背,恨不得连碗都舔干净,他倒好,吃两口吐一口……哧哧,呵呵,看着就是难受啊……』

    另外一名队率也是低着头,嗤笑一声,『这戏啊,也就骗骗那些新来的傻子。真要是同食,为何不去最脏最乱的之处?偏挑这还算齐整的地方?不过是世子爷做给咱们看,安抚人心罢了。真到了晚上回去,丞相府里面怕是没有白米细面吃?』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夜深人静,几个相熟的低级军校凑在背风的墙角。

    『今日那谁又巡营了……话还是那几句……饼子还是那般难以下咽……贼他娘,这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多久……』一个络腮胡的军校冷笑道,『我手下有个愣头青……傻子一个,还真信了,嚷嚷着要誓死报效……我准备明天就调他上城墙,让他报效去……』

    『你说,为什么骠骑军不攻城啊?』另外一个军校嘀咕道,『那谁,那什么,南城那边,不是哗啦一下就攻下来了么?』

    『说你蠢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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