吓了一跳,不禁回眸,正见薛静娴托腮望着她,倒像是小时候两人无话不谈的那会。
心跳得有些快,虽然猜到她说的是谁,毓坤仍是道:“这话……是什么意思。”
薛静娴放下皓腕,俯身在她耳畔道:“我说的是蓝凤亭,陛下喜欢他么?”
她的唇角带着点笑,毓坤面热道:“他有治世之才,朕欣赏且爱惜,自然器重于他。”
薛静娴缓缓哦了声道:“仅仅是欣赏,难道不是喜欢?”
毓坤有些窘迫,翻了个身道:“朕要睡了,娴姐姐也早点歇罢。”
但当她刚裹紧锦被,心中又不禁思考起方才薛静娴的话。在她身后,薛静娴低声道:“今天我可都瞧见了,也不知是谁,他不在的时候心神不宁,他一来又使小性子,要他哄着才好,这样被他牵绊着,可不是喜欢吗?”
下意识坐起身,毓坤正色道:“这就是喜欢么,朕只是想,朕做明君,他做贤臣,这样就好。”
薛静娴道:“陛下说的是君臣之义,但在我看来,陛下对他是男女之情。”
毓坤蓦然抬眸望着她道:“不许胡言。”
薛静娴望着她道:“那陛下仔细想,若有一日他辞官放权,不过并不出宫,仍留在陛下身边,陛下觉得如何?”
毓坤笑道:“那样最好不过。”
薛静娴道:“那陛下再想,若他仍旧是做官,为陛下出谋划策,但身边另有个女子陪伴,长相厮守,陛下觉得如何?”
毓坤很难想象那样的场景,她沉默着没有说话。
薛静娴道:“所以陛下究竟是想要他做贤臣,还是……”
毓坤打断她道:“不许再说了。”
她的语气很严厉,薛静娴道:“是我僭越了,但陛下总要明白……”
毓坤道:“他是内臣,不能出宫也不会娶什么女人,你说的那些都不可能。”
这回轮到薛静娴沉默了,好一会她方道:“陛下说的无错,他能走到今天这步,自然是吃了许多苦,陛下器重于他,可不是件好事?”
毓坤道:“这是自然。”
她重躺了下去,将自己整个埋在锦被里,似乎这样就不用再想薛静娴的话一般,就在纷乱的思绪里渐渐沉入梦境。
但毓坤大婚之后这难得的清净第二日便被一封急奏打破了。今年与往年不同,自打开春化了雪,黄河上游几个省连着下了两月的大雨,水位暴涨,到了下游的陕西、河南与山东,原本的年久失修的河堤便有些吃紧。
地方上的官员将这事八百里加急地报上来,经通政使司到了毓坤的手中时又过了三日。若黄河决堤,下游的百姓危矣,这事关乎数百万人的性命,毓坤一刻不肯耽搁,未过大婚的十五日便回到了乾清宫,召集内阁及六部推举治水之人。这御前会议一直开了一天一夜,最后终于拟定了人选,和工部都水司的主事一同前往河南与山东交界之处的黄河大堤治水。
同时让新任的河南承宣布政使征调民夫,连夜加固大堤。
待内阁诸臣散去已是三更,毓坤仍旧坐在案前,翻看工部拟的治水花销。
蓝轩将黄绢封的奏本从她手中抽出道:“歇了罢,也不差这一时半刻。”
毓坤抬眸望着他道:“今天首辅廖仲卿对朕说,既然福王的封地在洛阳,倒不如命他协助河南的地方官治水,可大大增加人力物力,这件事你怎么看。”
蓝轩肃然道:“这是再昏不过的昏招,陛下难道竟同意了?”
毓坤道:“朕何尝不知道呢,若福王趁机反了怎么办?但如今处处是亏空,一旦黄河决堤,国库里的钱尚不够从江南筹粮赈济灾民,又如何能有盈余修筑河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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