狂”时,他想起了那个躲在房间里哭泣的少年,也想起了在梦想与事业上锐意进取、甚至有些不管不顾的自己;写“风月悲欢”时,温凉执拗的眼神与曹艾青决绝的面容交替闪过;写“人情道中栽了跟头”,父亲贺盼山复杂的眼神、弟弟贺元冲的敌意、余闹秋的算计,种种画面纷至沓来;直到“年与时驰,意与日去”,一种时光流逝之感,瞬间攫住了他的心,这让他写到此处时,笔锋突然一顿……
但,这也仅仅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。
他并没有停,又在最尾,写下两个字:
「不如……」
如果,这段算不得什么诗词的小句停在这儿,那未免也太过悲观,而见贺天然再次停住,曹艾青不由追问:
“不如什么?”
贺天然弯着身子,侧过头,看了姑娘一眼,他也知道,如果自己一直沉浸这种精神状态之中,那么是真的对不起曹艾青与温凉为了自己康复,而做出的一番努力,何况……
他也不想一直这样。
曹艾青只见对方习惯了麻木与权衡取舍的眼神中,罕见地绽放出一缕锐芒与肆意,男人手腕一抖,笔势陡然一扬,带着一种力量,重重写下那些横直撇捺,嘴里更是张扬:
“不如且放……鹤、冲、天!”
这像是一声发自心底的呐喊,是对所有精神沉疴过往的告别,更是一声挣脱桎梏,奔赴未来的宣言。
写完最后一笔,贺天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他放下笔,静静地看着红绸上的字句,眼神复杂,有释然,有感慨,也有一丝新的坚定。
“写完了?”姑娘轻声问。
“嗯。”
贺天然应道,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的字迹上。
“那……拿到观音殿去,祈个福在挂起来……”曹艾青抬起眼,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,“让菩萨也看看,我们贺导儿,想飞了。”
男人眨了眨眼,似乎姑娘一开始就想好了要这么做了。
“……行。”
最终,贺天然也没有反对,拿着那条墨迹未干的红绸,与曹艾青一同走向观音殿。
越靠近殿门,那股浓郁的香火气息便越是浓重,而果然如曹艾青所料,走到那朱红的殿门前,贺天然望着殿内慈眉善目、俯视众生的观音像,脚步便敬而远之般停了下来,他将手中的红绸递给曹艾青,嘴角浮出一个温和笑容:
“你去吧,我就在这儿等你。”
曹艾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没有勉强,只是轻轻点了点头,接过那条仿佛还带着他掌心温度的红绸,独自一人轻盈迈过了那道对贺天然而言宛若天堑的门槛。
殿内烛火长明,将观音菩萨悲悯的眉目映照得愈发柔和深邃。
香炉中青烟袅袅,如同无数虔诚的祈愿,盘旋上升,最终消弭于殿梁之间。
曹艾青走到一个空着的蒲团前,裙摆微动,盈盈跪下,将那幅写满贺天然心绪的红色绸带双手合十,紧紧贴在胸前,似乎这样就能将那字句间的挣扎与期盼,一并渡入自己的心海。
“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,信女曹艾青,今日冒昧叨扰……”
她的意念清晰而明确,就跪在那里,虔诚的好像已经跪拜了好多年……
清白之间,伽蓝堂前,宝相庄严
石火争艳,沧海桑田,难消因缘……
“我身旁那人,他叫贺天然。他……近来心中很苦,思绪纷乱,像走在迷雾里寻不到出路。他并非有意不敬,只是过往种种,让他习惯了独自承担,习惯了与这一切保持距离,菩萨慈悲,请您勿要怪罪他的唐突无礼……”
“他其实心地纯良,只是被太多东西束缚,信女别无他求,只愿菩萨能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