贤缙绅、势要豪右、富商巨贾们,想要找个爪牙走狗,都变得困难起来,因为但凡是游手好闲、争狠好斗之徒,都被陛下给抓去,送去南洋甩皮鞭了,南洋什么都缺,连甩鞭子的人都缺。

    围绕着是否要对出海的宽纵政策进行收紧,松江府的笔正们,展开了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。

    “双方都很有道理。”朱翊钧看着面前一摞摞的杂报,皇帝会看杂报这事儿,从来不是什么秘密,社情民情上达,也是朝廷广开言路的重要方式,皇帝也不只是看大臣们的奏疏。

    这次关于‘渡海禁令’的讨论,没有升级为给人扣帽子的骂战,而是双方都在极力陈述着自己的理由,也就是陈述着自己背后金主们的利益。

    关于是否要增加出海限制,保守派和开海派,各执一词,谁都说不了对方。

    保守派的理由非常充分。

    没人种地,土地抛荒,大明人吃什么喝什么?难道就靠那点舶来粮吗?舶来粮可以满足税赋,可满足不了大明人的肚子。

    现在的情况,还不明显,但随着开海日久,影响越来越大,甚至连河南、山西等地的穷民苦力,也在想方设法的离开。

    其次就是财富流失,一些畏惧朝廷威严的富商巨贾,在南洋稍有起色后,就立刻选择了举家搬离大明,不可避免的造成了财富的流逝,白银的流逝。

    还有最可怕的一些亡命之徒,在大明犯下了大案,因为宽松的海禁政策,就立刻逃出了大明,海外的路引政策并不健全,只要走出了五个市舶司,立刻是海阔任鱼跃,天高任鸟飞了。

    保守派从组织生产、白银的流动、社会安定程度出发,去讨论海贸收紧的禁令。

    开海派则坚定的认为,领土的扩张,是族群的扩张,是人的扩张。

    大明在海外开拓的总督府,大明人还是太少了,夷人还是太多了,汉人的比重不是绝对多数,就会有反复的可能,即便是吕宋,汉人的占比,仍然处于一个比较危险的情况,只有不足六成。

    这样的一个比例,是非常危险的,一旦出现了反叛,就可能势若燎原之火,一如当年交趾三司。

    永乐拿到了又失去了,万历再次失而复得,还要再丢掉不成?

    大明丢掉安南的根本原因,不就是成祖文皇帝没有大规模迁民到安南,才让安南有了跳反的机会?大明初年,有湖广填四川这样大型迁民政策,到现在连云南都没丢。

    不填民,这些海外总督府,始终都只是飞地。

    人不够,那就想办法多生点孩子就是,百姓们,穷民苦力们为何不生?是他们不想吗?还不是分配过程中,有人占据了太多的财富,又扣扣索索不肯对下分配,生活都无以为继,衣不遮体,食不果腹,又如何生养。

    其次,一个社会的整体道德,并不是理所当然地随着富裕程度提高而提高。

    仓廪实而知礼节,衣食足而知荣辱,物质是道德的基础,物质是道德前提,松江府以前就是个滩头,随着开海富了起来,但道德,非但没有提高,反而有下降的景象。

    穷民苦力们给势豪们干了活,势豪们真的连劳动报酬都敢赖掉!

    最重要的是,出海给了穷民苦力更多的选择,才促使势豪不得不更多的向下分配,如果没有这个博弈的机制存在,松江府、广州府等劳资矛盾冲突的地方,万历九年废除了贱奴籍制度,怕是早就堂而皇之的重现了。

    开海派则是基于社会财富的分配、社会道德滑坡导致社会安定程度下降、矛盾博弈等等方面,反驳了保守派们的倡议。

    保守派和开海派各执一词,吵得天翻地覆,而朝廷对此默不作声,任由民间讨论,因为讨论的浪潮越大,原来还有更多选择的事实,就会被更多的人知道。

    万历初年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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