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翊闭起了双眼,不敢去看下面火热却又无比肃杀的人群。
可张安平的声音在响着,眼见就要下令出发了,郑翊终于憋不住了:
“区座!等一等——侍从室电话!”
她其实想喊:
侍从长有令,行动取消。
可她不愿意在这个属于张安平的高光、伟岸时刻,将这样的话喊出来——她明明知道这样,不过是骗个几分钟罢了。
局本部前院。
突然的喊声,让张安平最后一个字堵在了嗓子眼。
那一刻,所有人都看到了张安平的精气神,像是泄气的气球似的在飞速的泄着。
张安平的手,举了又举,几次都似乎要下定决心挥下,可几次,都仿佛有千钧之重,无法挥下。
挣扎,一遍遍的挣扎。
最后,化作了几个字:
“先……等等。”
声音干涩无力。
随后,就是一个凄凉的背影,背影远去、消散后,前院的人群内,突然间有彻骨的寒意在流淌。
从集合的警铃响起后到现在,无数人汇聚的过程中,没有人说过话,只有能将寒意逼走的肃杀和双目中难以压制的火热。
但现在,天气仿佛骤变了。
冷,冷的要命。
不知是谁,莫名其妙的说道:
“穿的……有点薄啊。”
下一秒,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寒意。
“嗯,局里的冬装太薄了。”
薄吗?
南京一月的气温,夜间最低不过零下一两度而已。
“应该是变天了,这天气,冷的有点离谱。”
很多人都缩了缩,仿佛这样就能多一点暖和,可是……怎么还是这么冷?
嗡嗡交谈的声音,不知道何故越来越大了,但没有人说眼前的事,而他们说的很多话,却是那么的前言不搭后语:
“这太阳晒着没力。”
“我是没吃早饭。”
“熬了一宿,熬不住了,待会儿找个地方对付着眯一会。”
驴唇不对马嘴的交谈声,彻底将集合的纪律抛在了脑后。
嗡嗡的交谈声中渡过了极其漫长的几分钟后,郑翊的半个身子从楼上的窗户中探出:
“区……解散。”
这句话,应该是区座有令、解散。
“哦。”
人群中,不知道是谁,轻“哦”着答应了一声,随后无数人缩着身子,将嗡嗡声中依然保持着井然有序的队列,“撞”的稀碎、变成了乱麻麻的一堆。
从窗户前回来的毛仁凤脱掉了冬装外套,摸了摸出汗的脑袋后,竟然咧嘴傻笑起来。
地狱到天堂,竟然……恍惚间刹那就到!
他以为张安平这根战矛、这柄战刀,会拉开撕碎四大家族的大幕,也将他毛仁凤彻底的踩入地狱。
他以为今天,是他毛某人彻底失败的开始。
他以为今天……
但结局往往都是这么的戏剧性——莫名其妙的,赢了,赢的干脆利落!
他不知道具体是怎么赢的,但张安平萧瑟的背影、保密局中突然环绕的麻木,让他意识到了赢了——嗯,保密局输了,张安平代表的保密局输了,但他毛仁凤赢了啊!
又擦了一把汗,毛仁凤保持着咧嘴的傻笑,望向了窗外,心说:
这是不是要下大雨了?
……
车队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