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色的药粉,“你离远点,这味儿呛。”他说话时,喉结上下动了动,麦秸在他发间卡着,像支没插稳的羽毛笔,槐花忍不住伸手想帮他摘下来,指尖快碰到时又猛地缩了回去,假装整理画夹的边角。

    “我才不凑过去,”她嘟囔着后退,却在转身时被块土坷垃绊了一下,画夹“啪”地摔在地上,最上面的纸页浸了滩泥水。她“呀”了一声,扑过去捡时,傻柱已经扔了锄头跑过来,比她先一步把画夹捞起来,用袖子胡乱擦着泥水:“没事吧?纸湿了?”

    他的袖口沾着草汁,把泥水抹得更花了,原本画着扬场的那页彻底糊成了片灰褐,倒像幅抽象的水墨画。槐花看着那片狼藉,鼻子忽然一酸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——那是她画了三个下午的画。

    “哭啥?”傻柱慌了,手忙脚乱地想掏帕子,摸了半天只摸出块沾着麦糠的粗布,“我赔你……我、我明天去镇上给你买新纸,买最好的那种,雪白的!”他急得脸都红了,像被晒透的西红柿。

    槐花却“噗嗤”笑了出来,眼泪掉在画上,晕开个小小的圈:“谁要你赔了?”她抢过画夹,小心翼翼地把湿页掀开,露出下面的麦浪,“这页糊了,还有下页呢。”她抬头时,正好撞见傻柱松了口气的样子,他的睫毛上还沾着片麦壳,随着眨眼轻轻晃,像只停在枝头的小蚂蚱。

    “走了,种地去。”槐花把画夹背在身后,往地边的树荫挪,傻柱赶紧跟上来,手里还攥着那包农药,像攥着个烫手的山芋。三大爷不知啥时候蹲在地头,正用树枝在地上划拉:“行距一尺五,株距一尺,这样通风,结的棒子大。”他见傻柱过来,又补了句,“每亩种四千棵,多一棵都嫌密,少一棵就亏了。”

    傻柱蹲下来拌种子,药粉沾在指尖,他也不嫌呛,拌匀了就往犁好的沟里撒,动作又匀又快。槐花坐在树荫下,把刚才的插曲画了下来:傻柱攥着粗布的手,画夹上的泥水印,还有他红透的耳根。画着画着,她忽然发现,傻柱的耳朵很像院里那只老兔子的耳朵,红通通的,软乎乎的。

    张奶奶送饭来时,挎着的篮子里飘出葱花饼的香。她见槐花在画画,凑过来看了眼:“这傻柱,画得还挺像,就是耳朵画大了。”傻柱正好撒完一行种子,听见这话嚷嚷:“我耳朵哪有那么大?”他跑过来抢画夹,槐花赶紧举高,两人围着树转圈时,篮子里的绿豆汤洒了点出来,在地上洇出串小绿点,像串没长熟的葡萄。

    三大爷拎着水壶路过,见他俩疯闹,摇摇头又点点头:“年轻真好。”他给玉米沟浇了瓢水,水珠落在土上,发出“滋滋”的响,像在给这热闹伴奏。许大茂举着相机从田埂那头跑过来,镜头对着撒欢的两人:“家人们快看!这才是田园生活的真谛啊!有劳作,有欢笑,还有……嗯,打情骂俏!”

    槐花听见“打情骂俏”四个字,脸“腾”地红了,把画夹往怀里一抱,转身就往家走。傻柱愣了愣,也跟着追上去,手里还攥着把没撒完的玉米种,跑起来时,种子从指缝漏出来,在地上蹦跳着,像串会跑的金豆子。

    傍晚收工时,傻柱把拌药剩下的纸包塞进兜里,说要留着当引火纸。三大爷数着种完的地垄,算盘打得噼啪响:“还差两垄,明天早起种完,正好赶上墒情。”张奶奶在灶台前烙饼,听见这话喊:“明早我多烙两张,给你们当早饭。”

    槐花坐在院里的石凳上,借着最后一点光补画下午的画。傻柱漏种子的手,三大爷浇水的瓢,还有地上那串绿点点,都被她细细描了下来。风从麦秸垛那边吹过来,带着股焦香——是傻柱在烧麦茬,火苗舔着秸秆,发出“噼啪”的响,把天边的晚霞都映得更红了。

    “画啥呢?给我看看。”傻柱凑过来,手里拿着根烤得焦黑的玉米,是他从灶膛里埋的。槐花把画夹往旁边挪了挪,给他看刚画的玉米种:“你看这颗,长得像不像你中午吃的那颗坏牙?”傻柱“嘿”了一声,把烤玉米塞给她:“吃吧,甜着呢,坏牙也能啃。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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