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是越来越像样了,上次来还没这新机器呢。”
“是胡大叔找人修的,”狗剩插了句,“能多榨两成油呢!”
老李竖起大拇指:“胡大叔是能人,教出来的徒弟也不含糊。胜儿啊,听说你帮狗剩家垫了不少钱?真是好样的。”
周胜挠挠头:“都是应该的。”
“可不是应该的,”老李叹口气,“现在这年月,肯帮衬外人的不多了。前阵子俺去邻村送货,见两兄弟为了半袋米吵到官府去了,丢人现眼。”
胡大婶端着油过来:“李大哥,您的油。这是新榨的,香得很,走亲戚拿得出手。”
老李接过油桶,付了钱:“俺就信你们油坊的油。对了,胜儿,俺表姐家的闺女,今年十八,手脚勤快,人也老实,你要不要见见?”
周胜脸一红:“李大哥,俺还小,不想这事。”
“不小了,”老李拍拍他的肩膀,“俺像你这么大时,娃都能打酱油了。听俺的,见见不吃亏,那闺女可是会过日子的好手,针线活比城里裁缝都强。”
胡大婶在旁边笑:“李大哥说得是,胜儿也该想想这事了。俺看那姑娘不错,上次来打油,说话轻声细语的,一看就是好媳妇。”
狗剩也跟着点头:“周哥,见见吧,俺还从没见过周哥媳妇长啥样呢。”
周胜被他们说得不好意思,赶紧往灶房走:“俺去看看菜籽炒好了没。”
听着身后的笑声,周胜心里有点乱。他想起胡家婶子说的邻村姑娘,又想起老李说的会针线活的闺女,突然觉得脸有点发烫。灶房里的菜籽还在“噼啪”响,香气飘得老远,像是在催着他做个决定。
他往锅里添了把柴,火苗窜起来,映得他脸红彤彤的。他想,或许真该见见?娘不也总说,成了家,才算真正立住了脚。要是成了家,是不是就能把娘接来油坊住?让她不用再孤零零地守着老房子。
正想着,狗剩跑进来:“周哥,外面来了个卖西瓜的,俺们买个吧?天太热了。”
周胜点点头:“买个大的,解解暑。”
狗剩刚要出去,又停住脚:“周哥,你刚才脸红了,是不是想那姑娘呢?”
周胜拍了他一下:“小孩子家懂啥!快去买西瓜!”
狗剩笑着跑出去,周胜看着他的背影,忍不住也笑了。灶房里的香气越来越浓,他觉得这日子就像这炒籽,慢慢熬着,总能熬出香甜的滋味来。至于以后的事,就像这源源不断的油,该来的时候,总会来的。
周胜在灶房里听着狗剩跑出去的脚步声,嘴角还挂着笑,手里的长柄铲却没停,在炒锅里反复翻动着菜籽。金黄的菜籽在高温下渐渐透出更深的油色,“噼啪”的爆裂声越来越密,像是无数只小虫子在争先恐后地说话。他低头闻了闻,那股清冽的香气已经变得醇厚,带着点焦香却不呛人——这是炒到恰好的火候,胡大叔说过,这时候的菜籽,榨出的油才最有劲儿。
“周哥,西瓜买回来了!”狗剩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,带着点气喘,“卖瓜的大叔说这是‘冰糖脆’,保准甜!”
周胜擦了擦手走出灶房,见狗剩抱着个篮球大的西瓜,正费劲地往石桌上放。西瓜表皮带着深绿的条纹,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泥土,一看就刚从地里摘的。“多少钱?”他问。
“五毛!”狗剩拍着西瓜,发出“咚咚”的闷响,“大叔说看俺是油坊的,便宜了一毛呢!”
胡大婶从里屋出来,手里拿着把菜刀:“我来切,你们俩手笨,别把瓜汁洒一地。”她把西瓜放在石桌上,菜刀下去“咔嚓”一声,瓜瓤立刻露了出来,红得像抹了胭脂,黑籽嵌在里面,看着就甜。
“先给灶房留两块,”胡大婶把切好的西瓜往盘子里装,“胜儿还得盯着炒籽,别让他跑空了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