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这里面有炒籽的火候表,你们先看着,我边炒边讲。”

    后生们围过来看,一个个听得认真,有个叫柱子的,还拿出笔来记,跟狗剩似的。

    “炒籽的时候,得听声,”周胜往锅里倒了些菜籽,“刚开始是‘沙沙’声,那是潮气在散;后来是‘噼啪’声,那是菜籽熟了;要是听见‘砰砰’声,就坏了,炒焦了。”

    柱子忍不住问:“周师傅,您炒了多少年了?咋这么懂?”

    周胜笑了:“我也是跟着胡大叔学的,刚开始炒糊了三锅菜籽,被胡大婶罚着吃了三天焦面。”

    大家都笑起来,油坊里的气氛一下子活了。

    傍晚,周胜去给陈老师送布包。陈老师的家就在小学旁边,一间小石头屋,门口晒着尿布,屋里传来婴儿的哭声。

    陈老师正抱着孩子哄,见周胜进来,赶紧放下孩子:“你就是周师傅吧?二丫跟我提过你,说你榨油的手艺好。”

    他媳妇抱着孩子坐起来,脸上带着倦容,接过布包打开:“这鞋真好看,比城里买的还合脚。周师傅,谢谢你跑一趟。”

    “应该的,”周胜看着那个小婴儿,小脸皱巴巴的,像只小猫,“表嫂,孩子是不是不舒服?”

    “奶水不够,总饿,”陈老师叹了口气,“村里没奶粉,我正想托人去县城买呢。”

    周胜想起胡大婶给的花椒和茴香:“我带了些下奶的方子,是胡大婶给的,说用猪蹄炖黄豆,加些花椒,挺管用的。”

    陈老师媳妇眼睛一亮:“真的?那太谢谢了!我这就让陈老师去买猪蹄。”

    陈老师赶紧说:“我这就去!周师傅,你别走,晚上在这儿吃饭,咱哥俩喝两杯。”

    周胜想推辞,陈老师却拉住他:“就这么定了!我听老支书说你要教村里榨油,这可是大好事,我得敬你一杯。”

    晚饭时,陈老师果然买了猪蹄,还有些山里的野果。两人喝着酒,聊着天,周胜才知道,陈老师是为了追他媳妇才来的石沟村。他媳妇是这儿的人,当年去城里上大学,认识了陈老师,毕业后非要回来教书,陈老师就跟着来了。

    “刚开始也觉得苦,”陈老师喝了口酒,“没电,没自来水,晚上只能点煤油灯。但看着孩子们求知的眼神,就觉得值了。”

    周胜想起油坊的后生们,想起胡小满和狗剩,心里暖暖的:“其实在哪儿都一样,只要心里踏实,日子就不苦。”

    陈老师点头:“你说得对。对了,二丫跟我提过你,说你是个踏实人。她那姑娘,外柔内刚,跟她娘一样,谁娶了她谁有福气。”

    周胜的脸又红了,赶紧转移话题:“明天我教他们榨油,您要是有空,也去看看?”

    “一定去,”陈老师笑着说,“我也学学,说不定以后还能帮上忙。”

    夜里,周胜住在油坊旁边的小屋,听着外面的虫鸣,还有远处传来的山歌,心里想着油坊的事,想着二丫,想着娘。他从包里拿出狗剩给的麦秸蚂蚱,放在枕边,觉得像带着个念想,踏实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周胜就开始教后生们榨油。炒籽、碾粉、包饼、压榨,一步一步地教,手把手地教。石头学包饼,总把布包歪了,周胜就一遍遍地教他:“要把粉摊匀,像给孩子包襁褓似的,紧了不行,松了也不行。”

    柱子炒籽总掌握不好火候,周胜就让他守着锅,盯着烟的变化:“记住,烟是‘线’就翻,是‘雾’就关火,多练几次就熟了。”

    胡大叔把碾盘补好了,正打磨着:“胜儿,你看这碾盘,跟新的一样不?”

    周胜走过去摸了摸,光滑得很:“胡大叔手艺就是好,比新买的还结实。”

    老支书来送水,看着后生们忙碌的样子,笑得合不拢嘴:“周师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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