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他边添柴边说,眼睛盯着锅里的菜籽,时不时用长柄铲翻一下。

    狗剩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,揉着眼睛往马车上搬东西。“周哥,二丫姐说她在村口等咱呢,带着枣泥糕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周胜正系着围裙,手里拿着个布包,里面是二丫绣的平安符。他把布包往贴身的兜里塞了塞,又检查了一遍电动搅拌器的电线,确认没问题才直起身。

    等炒好第一锅籽,天刚蒙蒙亮。周胜把炒得金黄的菜籽倒进麻袋,胡大叔用布擦了擦汗:“这籽炒得正好,闻着香,捏着脆,榨出来的油准保清亮。”

    一行人赶着马车往村口走,刚到路口,就看见二丫站在老槐树下,手里提着个竹篮,篮子上盖着块蓝布。“俺娘说早起点,路上能多赶点路。”她把篮子递过来,“枣泥糕还热乎呢,路上饿了吃。”

    周胜接过篮子,触手温温的,掀开蓝布一看,枣泥糕冒着热气,上面撒着层白芝麻。“谢谢婶子。”他笑着说,“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?热闹得很。”

    二丫眼睛亮了亮,又低下头:“俺爹说家里得留人看店,俺不去了。”她从兜里掏出个小瓶子,塞到周胜手里,“这是俺娘做的晕车药,要是路上晃得厉害,就吃一片。”

    “俺不晕车,”周胜把瓶子揣好,“但俺带着,谢了二丫。”

    马车慢慢动起来,二丫站在槐树下挥手:“路上小心!比赛加油!”

    “知道啦!”周胜回头挥着手,看着二丫的身影越来越小,直到被路边的庄稼挡住。

    马车走在乡间小路上,车轮碾过泥土,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响声。胡大叔坐在车头,嘴里哼着老调子,时不时往灶膛里添根柴——他特意在马车上装了个小炉子,说要保持菜籽的温度。“这榨油啊,就像过日子,”他忽然开口,“急不得,躁不得,得一步一步来。你爷爷那时候常说,菜籽要慢慢晒,慢慢炒,慢慢榨,才能出好油。”

    狗剩趴在麻袋上,啃着枣泥糕:“胡大叔,你说评委真能尝出咱这油的好吗?他们是不是更待见城里那种机器榨的?”

    “咱这油里有烟火气,有汗珠子味,”胡大叔拍着胸脯,“机器榨的油,哪有这股子实在劲?他们准能尝出来。”

    周胜笑着点头,往嘴里塞了块枣泥糕,甜丝丝的,带着点油香,是二丫家的味道。他摸了摸怀里的平安符,布包硬硬的,像是缝了块小木头,大概是二丫爹刻的吧。

    走了两个多时辰,县城的影子渐渐出现在眼前。城墙是新修的,砖缝里还透着白灰的痕迹,路边开始有三三两两的行人,背着包袱的,推着小车的,往文化宫的方向去。“看来都是去看比赛的。”胡小满扒着马车边,眼睛瞪得圆圆的,“周哥,你看那边有卖糖葫芦的!”

    “等办完正事,给你买两串。”周胜勒了勒马缰绳,马车慢慢汇入人流。文化宫门口挂着条红横幅,上面写着“全县榨油手艺大赛”,字是烫金的,闪得人眼睛疼。工作人员穿着统一的蓝褂子,正指引着参赛队伍往后台走。

    后台已经挤满了人,各种榨油工具堆得满地都是。有的油坊带了崭新的不锈钢设备,亮得能照见人影;有的雇了专业的师傅,穿着雪白的工作服,围着机器转来转去;还有的在调试电子秤,精确到克,看着就很专业。

    相比之下,胡记油坊的摊子显得有些简陋。周胜找了个角落,把带来的菜籽倒在木盆里,胡大叔支起小马扎,开始生火预热榨油机——还是那台用了十几年的老机器,铁壳上锈迹斑斑,却被擦得干干净净。

    “哟,这不是胡记油坊吗?”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,邻村的王油坊老板摇着扇子走过来,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白褂子的师傅,正调试着一台锃亮的电动榨油机。“就带这点家伙事?我当你们准备了啥宝贝呢。”

    胡大叔脸一沉:“榨油靠的是手艺,不是家伙。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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