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怪说是条狗也要托生在神京呢?”
这些人颇为庆幸,也带着一丝矜持地看向屋外天空中,那些没有香火拖拽的魂魄。
那些人虽然也是神京人,但要不就是没钱供奉先祖,要不就是外地务工来的。
在这里……即便是死亡也不是平等。
外面的神京人,虽然也拥有冥寿,但待遇就远不如他们了,神京自会为他们分配住所,但就不是他们自己在现实的住所,而是颇为狭隘的独居牌位,能寄托魂灵就算成功。
“唉,我刚定做的那件云丝霞衣!还没来得及穿呢!该死的,早不来晚不来,偏偏这时候来!”一位贵妇长叹一声,虽然这幽都居所应有尽有,但现世的财富却不能完全带来。
一旁的邻居也是叹息:“是啊,还有我那新得的人傀……还没玩几次呢,就成了飞灰。”
“还想着偃傀呢?”亦有人眉头一皱:“这安靖打到神京来,怕不就是你们这些人胡乱侮辱他的道途!”
“活人不好吗?调教起来亦有乐趣,非要贪图新鲜,帝朝外的那些武者有多疯癫,你们又不是不知道!”
“唉,是啊。”假如还活着,肯定会有人反驳,但人都死了,魂魄流转,谎也难撒,顿时便有人真心懊悔:“早知道,我们用偃傀会造成这样的后果,就不这么做了。”
“我就说偃傀也没那么好用,没必要这么激进,说到底不也就是玩玩吗,有的是玩物,非要用人家天命的道途玩干什么……”
“张老二你他妈也好意思说,我们也就是玩玩,你是真的进口偃傀当奴工用,害的好大一群人失业,我看你才是罪魁祸首吧!”
被反驳的这人本来也想还嘴,但不太适应死去的生活,魂魄念头一转,实话也说了出来,面色狠厉,可语气满是懊悔:“是啊,偃傀其实还挺娇贵的,超过一定温度一定时间就没办法工作了,人逼一逼还能用呢——我其实是想要讨好天剑山那边,多进口一点,图个天命的关系啊,谁知道会遇到这种事!”
“说到底,人工其实还更便宜很多,偃傀贵得很,早知道会引来七煞劫……”
“怕什么!他安靖还能追到幽冥来不成?”
有些人反思,虽然反思的内容也谬之远矣,但好歹是在反思,可神京之广大,却居然有人发起狂来:“就算他是七煞劫,现在在现界,也要被镇压,我们死了,反倒是真的安全了!”
“幽都虽然无趣了点,但好歹也能过完天寿,大辰终究是天宗,镇压一个七煞劫不成问题,我看那安靖,活的未必有我们长!”
当然,有人发狂,自然也有人恐惧,安靖终究是七煞劫,有一部分理解七煞劫恐怖的神京冥魂差点就在冥土跪下来了,而他们大都都不敢辱骂真的敢杀他们的安靖,而是辱骂大辰。
“维护大阵的那些官吏是干什么吃的?!帝君脚下,首善之地,竟然被一个狂徒毁成这样!”
“枉我们世代忠良,纳税供奉,结果神京大阵就这样破了?!”
“究竟是谁负责的?没用的东西!废物!一群废物!”
他们不敢怨恨安靖,自然也不敢指名道姓地骂官员,但总是要发泄心中戾气。
绝大部分人都以为,所有人都会和他们一同咒骂——无论是安靖,还是大辰。
但是并没有。
河流。
这里有一条河。
河于冥府的云间奔流,令泪雨滂沱,苦海翻涌,幽黎海雷霆闪动,无论是风还是雨,是哀亦或是痛,都侵不了神京的法阵,入不了幽都的界域。
但终究,无论如何,此地都是幽世,是死者,哀叹与痛苦,不愿离去者的居所。
死亡。死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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