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端详着手里的信笺,信封雪白,纸张皱如涟漪,夹着两三片桃花,是在制作时加入的点缀。触手不似上好的宣纸光洁,却有一股隐约的香气,一看便知道是自闺阁少女之手。

    王咏絮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“放心,不拆。”程丹若忖度片刻,有了意。

    她环顾四周,取来一个香筒。这是竹木所至,两边皆可拆盖,便将起卸掉,只用圆筒。

    接着,将信笺对准烛火,香筒扣在上,觑眼辨认。

    “谁怜柳絮才八斗,强胜百花上九霄。”她慢慢念里头的内容,倒没有太意外。

    “什么?!”王咏絮瞠目结舌,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    程丹若让她亲自看。

    王咏絮不知道为何这,窥见信封内的字迹,但当她把眼睛对准圆筒时,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里的墨迹。

    谁怜柳絮才八斗,强胜百花上九霄!

    她用力眨眼,可内容却无分毫变化,登时鼻眼酸涩。“不,”她喃喃自语,捂住颊,“不会的。”

    今年春,御花园姹紫嫣红,她一时兴起,写下一首赞美柳絮的诗作。

    原文是:

    四月春庭满杏桃,红裙绿鬓比妖娆。

    谁怜柳絮才八斗,强胜百花上九霄。

    当时,公还夸赞她写得好,说百花在园中开,柳絮却飘宫墙,自由自在去远方,可见其志气。

    但现在再看,“上九霄”太令人遐了。

    王咏絮的脑海中只剩下四个字:乌、台、诗、案。

    数月的点点滴滴闪过脑海。

    “知道你,你是才冠京城的王三娘。”

    “掌籍,什么典故你都知道,好生厉害,今后,你陪读书,可好?”

    “不知为何,枯燥的诗书由你讲来,怪有趣的。”

    士为知己者,原来,只是在过家家。

    泪水霎时涌指缝。

    她刚进宫时,未尝不是抱着凌云之志,证明自己算没有一门好亲事,过得很好,荣耀门楣。

    正好,公现了。

    她真烂漫,欣赏自己的才华,同她说女儿家的心事,恩宠无双。王咏絮既骄傲又感激,真心希望成一段君臣之义。

    而……而……

    她又羞又愧,一时恨公玩弄人心,一时又羞于自己轻信于人,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,倏而难以言语。

    程丹若斟了杯酒,递过去。

    王咏絮接过,仰头饮尽,片刻后,跌坐在椅中,表情晦暗:“信是不送了,但公边,该如何交代?”

    程丹若反问:“你怎么?”

    “公此举固令寒心,但她是君,是臣,又如何呢?”王咏絮苦笑,“幸好只要定下驸马,待公降,的差事便算完了。”

    她整理思绪:“明,便以寻不着机会为由,推辞了这事。或者,透露给她知晓,这的人,别说嫁给谢郎,算普通人家不要,来安心了。”

    后难免自嘲。

    程丹若颔首,不多言语。

    宋元后,礼教已发展至巅峰,君君臣臣的法已深入人心,非要王咏絮一个女孩儿有什么惊人的觉悟,实在不现实。

    但,她不认为这是妥善的处理办法。

    假如黄耳发疯是公所为,这不是第一次了。十五岁的青春期少女,既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,又有高高在上的皇权庇佑,谁知道下一次,会惹什么麻

    烦,多少人?

    公又怎,别人的命难道这般廉价?

    程丹若垂下眼睑,掩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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