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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经年累月的难以言说的陈旧气息,混合着未散尽的油烟、垃圾堆的酸腐,以及老建筑本身在岁月侵蚀下散发出的和潮霉味儿。

    眼前的这栋矮子楼,墙皮早已斑驳脱落,露出里面深浅不一的砖红色底色,如同生了癞疮的皮肤。

    窗户大多狭小,许多人家窗框上的油漆已经起泡、剥落,锈迹斑斑。

    阳台外晾晒的衣物在微风中轻轻晃动,投下扭曲摇曳的影子。

    楼门洞显得格外狭窄,入口处的水泥雨遮裂开数道缝隙,仿佛随时会有碎块坠下。

    侯文栋就站在楼门洞前,刚刚结束一通电话,他眉头紧锁,屏幕的微光还映在眼底。

    也正因为要接电话,他才未跟着上楼去冯睦家里坐坐。

    他刚将手机收起,一抬眼,便看见冯睦快步从门洞深处的昏暗里走出。

    “侯秘书,不好意思,”

    冯睦率先开口,声音平稳,听不出什么波澜,

    “我刚上去看了,我父亲不在家。”

    他一边说着,一边很自然地举了举自己握在手里的手机,屏幕还亮着蓝光,显示着最近通话的界面:

    “我给他又打了个电话,始终是无人接听。”

    侯文栋闻言,本想多问几句,譬如“你父亲平时晚上常去哪些地方?”,“有你觉得他会在哪里?”之类的。

    但一想到冯睦与他父亲的关系,这些话在舌尖滚了一滚,终究还是被咽了回去。

    冯睦肯定不知道冯矩大晚上夜不归宿,会去哪里鬼混的,问了也是多余。

    更何况,眼下李晌已经被找到,搜寻冯矩的紧迫性,自然也随之急剧下降了。

    当然找还是要找的,故而,侯文栋蹙蹙眉头对冯睦道:

    “我这里临时有要事要处理,那这样,我先走。你后面要是联系上你爸,让他立刻来找我。”

    冯睦也不多嘴,就是平静的点头应下:

    “好的,我知道了,侯秘书有事,您先去忙。”

    他站在原地,目送侯文栋转身匆匆离去,背影很快消失在巷口。

    他站了半晌,仿佛在确认着什么,又仿佛只是单纯地发呆。

    半晌,他才缓缓收回目光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转身,再次走回了破旧的楼门洞里。

    楼道里光线极其昏暗,弥漫着更浓重的老旧气味,仅有的一盏小瓦数感应灯大约坏了,对他的脚步声毫无反应。

    楼梯是那种老式的水泥楼梯,边缘已被经年累月的脚步磨得圆滑,甚至有些凹陷。

    墙壁上不仅满是广告残片,还有各种划痕、鞋印和无法辨明的污渍。

    他一步步上楼,来到自家门前。

    防盗门同样显得旧而沉闷,猫眼似乎也蒙着一层灰。

    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,插入锁孔,转动。

    他是一个恋家的人,哪怕已经搬出去住了,钥匙还是留着随时带在身上的。

    锁舌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他推门而入,又反手轻轻关上门。

    屋内是一片沉沉的黑暗,窗帘全都拉着。

    他也不开灯,目光缓缓扫过这个他无比熟悉,此刻却又感觉有些异样的家。

    “是因为知道家里永远少了个人,所以触景生情,觉得家看起来都不一样了吗?”冯睦心底幽幽的想道。

    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客厅中央那张四四方方的老旧木质餐桌上,桌子擦得很干净,一点灰尘都没有。

    “上次回来,还是最后一顿一家人的晚餐,以后,就再也没法整整齐齐坐在这里了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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