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?”周襄问。

    孔幼心不敢想了。

    “倒是跟教内没关系。总坛的人是盼着周家血脉掌教呢——另外五部可都是大帝血脉掌教,而本教不是,这就差了点儿什么。所以,大帝血脉不好屈居本教教主之下,因此才有了不动山的静堂,你我才算是古太一教的弟子。”

    周襄说到这里,转脸看她:“是我们自己做的。自己废去修为的。历代祖先都有遗训——先是说,大帝血脉绝不可修至合道境,之后变成了还虚境,等到了几百年前,就变成了炼神境。”

    孔幼心忍不住了:“为什么啊?”

    周襄笑笑:“我怎么知道?祖训就是了。或许是不想叫本教变成周氏私产吧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我说,要是你能活下来,往后会谢我的。你这样的年纪,知道自己这辈子有门槛,可离那门槛还很远。等你到了我这时候,发现自己修到炼神再没什么迈过门槛的可能了,才会真的急起来。”

    “这样的机会,千载难逢——既不是被逐出教门,又不是叛出教门,而名正言顺地来了教外,寻找突破界限的法子,不是我带你出来,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去?”

    孔幼心不知道说什么好,但又不能沉默着。只能问:“师父你为什么偏选了我?”

    “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?我看你总去净月潭,就知道你很有上进心了。走吧。”周襄把她背上的包袱扯了过来,“教区之外危险重重,但机会多多。只要你能活下来,总能找到法子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老祖宗们的遗蜕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们不急。我们要慢慢地走。我们要急了,会遇到余下五部的古太一教堂主。出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吗?等六人会面、事情办成,一起撤走。余下五部的堂主可都是还虚、合道的修为,到时候他们非要带咱们走,咱们还能强留吗?慢点儿来吧。”

    孔幼心不那么惶恐了。不过她自己也不清楚是真的不惶恐了,还是更大的惶恐压过了别的——师父好像,不是很想尽心为教内做事啊……

    接下来两人沿着海岸走了一整个下午。天一直都是晴的,这叫孔幼心的心情慢慢变好。除去喜欢阳光之外,还是因为这么一来自己和师父都被晒黑了。这几天来两人除了睡觉之外一直待在铁船的甲板上,为的就是不叫泛白的肤色在教区之外看起来扎眼。

    但她其实还是有一点担心的。如今黑是黑了些,嘴唇也的确被连日的海风吹得干裂了,可要是真遇上了教外野人,会不会还是一眼就被看出分别?

    担心什么就来什么。天落黑之后,两人想要找个地方露宿。此时还在海岸上,周襄带着她走入林中,选了一处树下宽敞的地方扫干净落叶围了个小火塘。既能向外看到海岸,又不会被岸边的人发现有光。

    但刚刚坐下把火生起来,就听到密林深处忽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。随后那响动停了,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黑暗的林中传来:“那边的道友,在下李晓,路过此地不小心惊扰了,没有恶意。只是几天赶路没有吃食,但身上带有丹药。能不能用丹药向道友换些吃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