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知道,这场仪式的花费,仅仅是那些挥霍般点燃又丢弃的香烛,那些承载着简陋食物的精致器皿……足以让王国边缘的一个村落饱腹整月。

    “主教们身上的长袍,要比佃户的麦穗更金贵。”

    我低声自语着,不禁回想起前几日亲眼目睹的场景。

    三位沐浴着神光,神权在凡间的代行者,比自己更靠近万物之母的“大人物”,为了某场献祭仪式的座位顺序争论了一整个上午,而同一时刻,城外的难民正为了一口面包而推搡争夺。

    曾经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,我跪在教堂里,向那尊沉默的女神雕像祈祷,回应我的却只有自穹顶洒落的冰冷月光。

    有一次,我负责调配一批救济物资给某个受灾教区。

    我亲眼看到,清单上原本充足的粮食和药品,在经过层层“手续”和“管理费”扣除,抵达时已十不存一。

    当我拿着最初的清单和最后的签收回执,颤抖着冲进区域主教的房间,想为那些连祈祷都无力动作的灾民发声的时候。

    坐在雕刻有精致圣痕的昂贵木桌之后,那位向来以虔诚和智慧著称的主教只是抬了抬眼皮,用一句话就堵住了我心中所有不忿:

    “摩恩牧师,教会庞大的身躯需要运转,一点‘润滑油’是必要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需谨记,有些时候,为了教会、为了女神,着眼大局,个体的牺牲在所难免。”

    那一刻,我看着他身后墙壁上女神“悲悯世人”的圣像,只觉一阵眩晕。

    我所侍奉的伟大存在,和他嘴里的“女神”,真的是同一种事物吗?

    我学会了沟通圣光,引导神力,但和祂的距离似乎却越来越远。

    女神已经很久没有再显现过了。

    我惶恐地发现,自己似乎也早已不再期待祂的出现。

    这让我感到恐惧而无措。

    忍不住在心中发出疑惑:

    为何默许这一切?

    还是说……您根本不在乎?

    有些时候,我甚至怀疑十三岁时的奇迹,是否只是高烧中的一场美梦。

    但每年从家乡运来的橘子,撕开橘皮时的香气与果肉的甜美又提醒我,那一切确实发生过。

    最靠近女神之处,似乎也是离祂最远的地方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当家乡再一次遭遇枯萎病的消息传来时,我在教会里也或多或少有了点关系。

    稍稍动用了些影响力,教会便派出了技术人员和最好的圣水。

    不到两周,灾情就控制住了。

    我决定回乡看看。

    马车驶过熟悉的道路,两旁依旧是熟悉的果园,但周围的大片土地却都被用石墙围起,上面立着“私人领地”的木牌。

    偶尔见到几个陌生的果农,他们都对我毕恭毕敬,称我为“大人”。

    家里的老宅已经扩建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,大理石的门柱在阳光下有些刺眼。

    招待我的,是家族产业现在的负责人,也是我的侄子。

    他热情而自豪地讲述着是如何利用曾经“神迹降临”的名号,与我在教会中的关系,垄断了当地绝大部分果园,如何让其他果农“自愿”放弃土地成为我家的雇农。

    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财富和权力的渴望,却唯独没有对神迹本身,那株死而复生的橘树的敬畏。

    就像是我在教会里见过的,那些坐在高位的大人物。

    “多亏了您,叔叔!教会的圣水一洒,枯萎病就马上退去了!”他那张肥硕好似能挤出油的脸上堆满笑容,“也不是什么坏事,因为这场枯萎病,附近最后几户果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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