狗也派人掺和进去了,看来对赵御,是起了别的心思。”
她试图用这些情报来显示自己的掌控力,同时也在试探悲欢的态度。
悲欢大师终于停下了诵经。
他抬起眼皮,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,此刻却锐利如刀,直刺珠帘之后:
“娘娘,一个小小旗总,能洞悉上意几何?”
“天威难测,圣心岂是蝼蚁可度?”
他的声音依旧低沉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:
“明日之事,谁又说得准?”
“如今箭已在弦,刀已出鞘!唯有彻底铲除所有可能动摇根基的亲王,断了那些墙头草的念想,才能将所有人牢牢绑上我们的战车!”
“犹豫,只会带来更大的变数和……毁灭!”
明明是劝人开杀戒,他的声音却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慈悲。
这种极致的反差,令人毛骨悚然。
皇后沉默了。
大殿中死寂一片,只有长明灯芯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。
她藏在凤袍下的手紧紧攥着,显露出她的纠结。
最终,她猛地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凶光:
“好!就依大师所言!”
“本宫今夜就要那赵御的命!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!”
敲定了最关键的事,她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一丝,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带着恶意的、轻佻的笑意:
“另外……本宫刚收到一个有趣的消息。”
她故意停顿了一下,欣赏着悲欢的反应:
“大师,你的那位‘老朋友’,西漠青衣楼的楼主,孟星魂……”
她清晰地看到,悲欢大师捻动念珠的手指,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。
“……他今天,可是也踏进这京城了呢。”
假皇后拖长了语调,带着幸灾乐祸:
“据可靠消息,是王瑾那老阉狗亲自请来的。”
“大师,你猜猜看,这位孟楼主千里迢迢跑来这龙潭虎穴,是为了……对付谁呢?”
她的尾音上扬,充满了恶毒的挑拨。
“嗡——!”
就在“孟星魂”三个字落下的瞬间,悲欢大师身上那件破烂的百衲衣无风自动,猛地鼓胀起来!
一股无形的、冰冷刺骨的杀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,大殿内悬挂的纱幔无风自动,长明灯的火焰疯狂摇曳,几乎熄灭!
他苍老的脸上,悲苦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,但那双垂闭的眼睛却猛地睁开!
浑浊的眼珠深处,此刻只剩下万载寒冰般的冷冽杀意!
“阿弥陀佛……”
悲欢大师宣了一声佛号,声音却冷硬如金铁交鸣:
“他来了……正好。”
他缓缓转身,不再看凤座一眼,赤足踏地,一步步朝着紧闭的殿门走去。
每一步落下,都仿佛有千钧之重,踩在人心之上。
“老衲与孟施主……正好还有一段未了的因果,该了结了。”
话音落下,距离殿门尚有数步之遥,那两扇沉重的描金大门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拉开!
刺目的天光瞬间涌入昏暗的大殿,勾勒出悲欢那枯瘦却如同山岳般沉重的背影。
他一步踏入那刺眼的光明之中,身影旋即被光线吞噬,消失不见,只留下殿内弥漫不散的冰冷杀机和那兀自晃动的殿门。
假皇后依旧端坐在高高的凤座之上,隐在重新垂落的珠帘之后,一动不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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