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辆装载着重要人物和物资的马车被精锐骑兵严密护卫在中间,组成了一个森严有序的车队,扬起漫天烟尘,浩浩荡荡地沿着戈壁中蜿蜒的道路,朝着旱龙峡的方向迤逦而行。
这一路走来,出乎意料的顺利。
“镇西侯”的黑色大纛旗迎风招展,所过之处,无论是盘踞一方的马匪,还是心怀不轨的势力,无不望风披靡,远远避退,不敢有丝毫冒犯。
整个西漠,如今已无人敢撄这位新霸主之锋芒。
车队昼夜兼程,数日之后,一片雄浑苍凉的山脉轮廓,逐渐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。
玉门山,到了。
远远望去,这条巨大的山脉如同一条匍匐在戈壁上的土黄色巨龙,蜿蜒起伏,不见首尾。
这里是西漠闻名遐迩的玉矿之乡,曾因开采出震惊世人的万斤巨型玉石而名动天下,吸引了无数贪婪与梦想的目光。
然而,盛名之下,是触目惊心的疮痍。
靠近之后,可以清晰地看到,沿途的山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、深浅不一的矿坑,如同巨兽身上溃烂的伤口,又像是被蛀空的蜂窝,诉说着千百年来无休止的掠夺性开采。
直至今日,这片土地上依然活跃着大量的矿工,以及他们背后形形色色的势力。
在那些巨大的矿坑边缘,可以看到无数衣衫褴褛、面黄肌瘦的矿工,如同蝼蚁般在监工们凶狠的皮鞭和呵斥下,机械地挥动着工具,从坚硬的山体中艰难地刨挖着可能改变命运的玉石。
空气中弥漫着尘土、汗臭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。
暴利滋生贪婪,贪婪引动纷争。
玉门山一带的势力格局,混乱得如同篝火上沸腾的粥。
大大小小的矿区星罗棋布,每一个矿坑背后,几乎都站着一个或几个依靠武力维系统治的“主人”。
这里奉行着最原始的丛林法则,弱肉强食。
只要你拳头够硬,手下有一帮敢打敢杀的亡命之徒,就可以随时冲进别人的矿区,将玉矿和矿工据为己有。
每年因争夺矿脉而爆发的火并、暗杀、阴谋诡计,不知凡几,葬送于此的人命更是不计其数。
这片区域由于距离西漠的政治军事中心较远,环境复杂,势力盘根错节,因此虽然名义上归属镇西侯梁进管辖,但实际上,衙门派出的官员根本难以在此地有效行使权力,政令不出府衙是常态。
而今天,则不一样了。
当梁进率领着装备精良、杀气腾腾的军队,浩浩荡荡开进玉门山范围时,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势力,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警惕所笼罩。
“镇西侯那杀人狂来了!”
“他带这么多兵马来干什么?”
“难道是想把我们一锅端了,独占所有玉矿?!”
……
各种猜测和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各大矿区之间蔓延。
没有人相信梁进率领如此规模的军队,只是路过或者来进行“友好访问”。
几乎所有人都认定,这位新晋的西漠霸主,是来收回这片“法外之地”的控制权,甚至是要将他们这些地头蛇连根拔起!
因此,当梁进的车队抵达山脚下时,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景象。
各座矿山之上,原本简陋的寨门被加固,箭楼之上人影绰绰,闪烁着兵器的寒光;寨墙之外,粗大的拒马鹿角被成排地布置开来,形成一道道障碍;矿工们被驱赶着搬运滚木礌石,一派准备死守的架势。
然而,这种看似强硬的备战姿态,更多是一种色厉内荏的表演,旨在表明一种“宁为玉碎不为瓦全”的决心,以期在后续的交涉中增加筹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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