灾难,精准地落在了他们这些毫无防护的村镇头上。

    雅各布拖着那条跛腿,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他视若生命的田地。

    往年这个时候,田野该是一片令人心安的、充满希望的绿色。

    麦苗正在努力抽穗,豆藤攀爬着支架,西葫芦的秧子铺满了田垄。虽然离收获还有段日子,但看着那茁壮成长的势头,心里就踏实。

    可现在……

    眼前的景象让雅各布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。

    田地里一片狼藉。

    不是被马蹄践踏的那种毁灭……雷泰利亚人似乎对未成熟的庄稼兴趣不大,他们更关心现成的粮食和值钱的东西。

    糟蹋这片青翠的,是饥饿。

    大片的麦田被粗暴地割过,留下的不是整齐的麦茬,而是参差不齐、被胡乱撕扯折断的茎秆。

    青涩的、灌浆不足的麦穗被连头割走,只留下光秃秃的、可怜兮兮的秆子,像被拔了毛的鸡。

    豆田更是惨不忍睹,豆荚被硬生生揪下,藤蔓被扯得七零八落,露出底下干裂的泥土。

    这不是天灾,这是人祸。

    是那些和他一样,在雷泰利亚人洗劫后活下来,却失去了所有存粮、失去了家园、被饥饿逼疯了的人干的。

    他们像蝗虫一样,趁着夜色或者混乱,扑向任何还能入口的东西,不管它是否成熟,不管它属于谁。

    “雅各布老爹……”

    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旁边的田埂传来,是寡妇玛莎,她抱着一个饿得连哭都没力气的孩子,眼睛红肿。

    “我家……我家那两亩豆子……全没了!昨天夜里,我看到老汤姆家的几个小子,还有从河湾村逃过来的几个人……他们……他们像疯了一样……”

    雅各布没说话,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橡木棍,指关节捏得发白。

    他看着自己那片同样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麦田。

    那里本该是他和老伴、还有那个在城里当学徒的小孙子过冬的口粮,现在,只剩下满地狼藉。

    愤怒,一种冰冷而绝望的愤怒,取代了之前的悲伤和麻木。

    他辛苦劳作了一辈子,伺候着这片土地,如今却被同样受苦受难的邻居,像野狗一样撕扯了他的希望!

    就在这时,他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趴在他田地的另一头,用一把生锈的镰刀,正疯狂地割着那些仅存的、还算完整的青麦穗。

    是河湾村的皮埃尔,一个平时还算老实的手艺人。

    “皮埃尔!!!”

    雅各布怒吼一声,那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。

    他忘了腿疼,像一头被激怒的老公牛,挥舞着橡木棍就冲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滚出我的地,你这该死的强盗!”

    皮埃尔被吓了一跳,抬起头,脸上满是泥污和惊慌,但眼神里更多的是被饥饿逼出来的疯狂和不顾一切。

    他怀里紧紧抱着几把青麦穗,像抱着救命稻草。

    “雅各布,我……我没办法了,孩子要饿死了,就一点……就一点麦子!”

    他试图辩解,身体却下意识地后退,护着怀里的东西。

    “一点!?你毁了我一季的收成!”

    雅各布眼睛赤红,橡木棍带着风声砸了过去。

    不是为了那点青麦穗,是为了被践踏的土地,是为了被摧毁的秩序,是为了这该死的、把人变成野兽的世道!

    皮埃尔慌忙举起镰刀格挡,木棍和铁器撞出刺耳的声音。

    两个被战争和饥荒逼到绝境的男人,就在这片本该孕育生命的、如今却满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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