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情不能广而告之,塞萨尔现在正处在短暂的“自由期”,罗马教会也知道绝罚对他没什么用,但其他人的领地可都还在罗马教会的长臂管辖范围内。
但这些珍贵的菌种成活的几率实在是太低了,唯一成功的人只有哈瑞迪——他坦诚,在秘地里,也有人在培养菌种,种植药草,这甚至是贤人的必修课程——确实,在另一个世界里,任何药物都能追溯到最初的源头,古早的人并不比现在的人更愚笨。
“那么你今后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?在朝圣结束后,你依然可以回到塞浦路斯,那个位置和房间,我会命令作坊的主人继续为你保留。”
“保留着吧。”哈瑞迪并没有立即赌咒发誓自己要永远留在麻风山谷,而是从容的回答道,“我会继续在这里,为这些人做事,短期内——真等到我老了,什么都做不了了,我会回到塞浦路斯,当然前提是我并没有染上麻风病。”
“你现在确实已经不像是个以撒人了。”
“别这么说,”哈瑞迪苦笑着回答说,我都难以相信我自己。所以大人,我要与您私下里谈话,还有一个原因。”
“请您等一下,”他说,然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洞窟中,搬出了一个箱子,这个箱子也不大,双手可以环抱,但看得出是新做的,做得格外精美。这里的精美不是说它是否有雕花,或是鎏金,而是每个角落都被打磨的光洁无比,木板也找不到一点虫蛀和变色的地方,四角更是有着黄铜的钉子来做加固。
箱子没有锁,在这个山谷中,人们实行的是最为朴素的共和制度,毕竟一旦就算独占在一天之内吃不完的食物或者是布匹,又有什么用呢?你随时可能染上麻风病或者是因为病症加重而死亡。
“这是这里的人们发现的。”哈瑞迪看着塞萨尔迷惑不解的神情说道,一边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——那是一块虽然不能说粗糙,但也精细不到哪里去的亚麻布,经线和纬线虽然排列的还算严密,但没有染色,也没有花边和其他装饰,纯粹就是一块布。
而他小心翼翼的在自己的床榻上把它打开的时候,上面赫然有着一个被鲜血浸染成的人形。
塞萨尔微微变色。
他不认为哈瑞迪要在这个时候羞辱或者是诅咒他,但他想到的另一种可能却让他惊惧不已。
“这里曾经埋葬过无数的罗马人,您也知道罗马人的风俗,死者是没有棺木的,他们将死去的人清洗干净后,裹上亚麻布,直接送入墓穴之中。”
那张亚麻布就是裹尸布,所以会留下死者们最后的痕迹。
这里的人们将一些还能够使用的亚麻布收集了起来,放在一起,用来做衣服,渔网或者是包裹——在麻风山谷中,这种行为可算不上亵渎,毕竟为了生存所迫,他们还记得将散碎的尸骨收敛起来,重新装进瓦罐,或者是埋藏在窑洞中,已经算得上仁慈。
这块亚麻布就是几年前被人找到的,它并未包裹着任何尸骨,而是被整齐的折迭着,放在一个瓦罐中,瓦罐又经过了密封,被塞在一个用来摆放mors(古罗马死神)的壁龛中,他们砸毁了那尊异教徒的神像,也发现了瓦罐和里面的亚麻布,他们不太清楚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,只以为这可能是死者的亲属留下来的。
一开始哈瑞迪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,直到他想要把它拿出来清洗另作他用的时候——他在阳光下把它打开,当时上面的印记便让他变了神色,幸好他那时候身边没有人,他马上把它收了起来。
“我以为这只是假的或者是一个巧合。虽然我听他们说,麻风山谷已经有好十来年,没有见过愿意走进这里的教士或者是修士了。”
说到这里,哈瑞迪深深地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仿佛不这样做,他就要被自己窒息而死似的。
“然后我在一个隐蔽地方重新打开了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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