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处的月光。这人身上藏着太多谜团,而我竟开始习惯与他并肩作战的荒诞感。
绘制契约阵时,手记的空白页被血珠浸透。
祖母的字迹在眼前浮动:“式神非奴仆,乃因果相系的同行者。”
指尖的疼痛让思绪格外清醒。绫的怨气如黑潮翻涌,北野凌的灵力却像一道劈开暗夜的刀光,硬生生将善念从污浊中剥离。
他总说为了时薪,可当守椿诞生时,他悄悄埋下樱花发簪的模样,分明温柔得不像话。
而守椿跪坐在晨光中的样子,让我想起幼时祖母庭院里的椿花。
花瓣落在她发间,仿佛时光倒流回那个未被怨气侵蚀的午后。
绫等待清吉的百年孤独,最终化作修补桥梁的樱雨。我抚摸契约印记,掌心残留的温热不知是血还是灵素。
北野凌在一旁啃着红豆面包调侃:“大小姐的抽象派阵法居然奏效了,莫非是瞎猫撞上死耗子?”我懒得反驳。其实那一刻,我害怕极了。
手记里夹着一片干枯的椿花瓣,是祖母留下的。她曾说:“阴阳师渡妖,实则是渡己。”如今才懂得这话的分量。
守椿修补桥梁时,樱花从她袖口倾泻如星河,裂缝愈合的声响像一声叹息。北野凌说这是“妙手回春”,我却觉得更像一场迟来的葬礼——埋葬执念,而非埋葬爱情。
回程时雨已停歇。
北野凌的校服外套沾满泥浆,他却把伞斜向我这边。
隅田川泛起鱼肚白,晨曦爬上他翘起的发梢,莫名像只淋湿的猫。
他突然指着河面道:“你看,桥的影子像不像蝴蝶?”
我望去,旧桥的轮廓倒映水中,被波纹切割成零散的翅翼。
清吉刻的木蝶,绫绣的帕子,百年前的约定以另一种方式圆满。
符咒又失败了三张。墨水在宣纸上晕开时,守椿安静地跪坐在角落,指尖捻着一瓣樱花。
北野凌曾嘲笑我画符如蚯蚓爬行,可当他将灵力注入阵眼时,歪斜的纹路竟绽放出连祖母都未曾描绘过的光华。或许阴阳术从不需要完美,只需要……某个嘴硬心软的家伙暗中帮忙。
今夜整理手记,守椿忽然伸手触碰我腕间的五芒星御守。
她的瞳孔清澈如初生幼鹿,仿佛透过我在凝视某个遥远的身影。
“要喝抹茶吗?”我轻声问。
她不会回答,但樱花落在茶碗里的涟漪已是最温柔的回应。
北野凌埋下那枚簪子时,以为我没看见,其实我早用能力“看”得一清二楚。
这人总装得满不在乎,却比谁都珍视那些被遗忘的誓言。
下次社团活动,或许该多付他500円时薪——就当是封口费。
雨又落了。守椿站在廊下仰头接住雨滴,樱花从她掌心生长,缠绕成一座微缩的桥。
祖母的手记静静躺在案头,墨香与樱瓣的气息交织。
「守护比毁灭更需要勇气。」
这是今日才读懂的话。
——雪平乃记于樱守之契终夜
(页脚绘着一枚歪斜的桔梗印,朱砂旁添了朵樱花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