骄,还能被爹爹这样呵斥。
陈天旭抚额轻叹,满眼醉意,冲着宁姚歉疚一笑,“这孩子被惯坏了,不懂事,你别和她计较。”
大堂内灯火煌煌,挤满了喧嚣,沸沸扬扬地浮在酒盏中。
“自然。”
宁姚忍下心头的酸楚,拱手作了一揖,旋即退下了。
屋顶上风凉,月华渺漫,错落灰瓦像结了薄霜。
温如玉到宁姚身边坐下,她一张脸埋在膝上,瘦削的肩在发颤。
他只道她是为陈溪云恶人先告状难过,犹豫片刻,轻轻拍了拍她的肩,“没事了,你——”
话音未落,宁姚突然回身,早已泣不成声。
刻意咽下的悲伤酸楚统统涌出,她几乎是嚎啕大哭,隐忍多年的悲痛,终于肆无忌惮地宣泄而出。
温如玉惊怔,一霎手足无措,她在自己面前一向冷静恭谨,除了上次喝醉酒,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。
身子僵半晌,终于探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。
远眺一眼,一片绵亘屋宇中林立着高高矮矮的封火山墙,白墙黛瓦,被月光冻僵一般,凝涸在凄清夜幕中。
不由回想起她刚拜师的时候,静默得不像一个孩子。
他生平第一次收徒,并无太多思虑,想应当就像师父当初教自己一样,无外乎传授剑法、约束品行……却忘了她也是个孩子。
他含笑摇头,发觉宁姚许是哭累了,声音小了许多。
“宁姚……”温如玉试探地唤一声。
宁姚坐起,泪眼模糊地望着他,“师父……”她嗫嚅一声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想爹爹了……”
话还未落,泪却先涌了出来,宁姚一张脸埋在手心里,哽咽着说:“爹爹要是在,今晚的事一定会训斥我,一定会怪我不懂事……可我还是想他……”
啜泣声从指缝间漏出,漫散入夜色了。
终究是哭累了,温如玉陪她一路回至安顿的客房。
庭院里,宁姚上前推开槅扇门,一声沉闷的“吱呀”钻入漆黑屋内,她立在门槛外,往前仿佛是无垠无涯的黑暗,将吞噬她生命里的每一线光亮。
不由回眸看向温如玉。
温如玉立在阶下,斟酌许久,轻轻开口道:“这世上有许多事情就是这样的,不会循理蹈规,不会悲悯恻隐,不会因为人的一厢情愿而有丝毫转变,天灾人祸,尽皆如此。所谓天长地久、称心如意都是人的愿景,或幻或真,强求不得。”
夜风卷过,一片树影婆娑。
强求不得,一切都该归咎于世事无常么?
静了许久。
“师父,这便是无常、无情么?”
料不到她这样问,愕然一瞬,温如玉不置可否,浅笑遥望那弦月:“盈缺如月,亘古如此,终究有一日,你会有力量面对这一切,”
他临别颔首道:“早些歇息吧。”
宁姚踽踽立片刻,半晌踏入屋内燃了灯,回身阖上门。
不多时,响起了叩门声,屋外那人唤她,“宁姑娘。”
是常剑秋的声音,宁姚走至门边,又默然停住,屋内烛火揺跃,她心中愈发烦乱。
常剑秋就立在门外,门上俊拔一个人形,“今晚的事我听说了,你还好吧?”
“我没事,常大哥。”
她哭过一场,多少带上鼻音。
等了片刻,常剑秋开口道:“溪云就是那样的性子,目中无人惯了,但是没有坏心思,你别和她计较。”
宁姚眸光一凉,原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