量在某个遥远之地活过来了。

    “ORUGENNAOL ALVINAAULS”

    “她”不知何时跨过河流来到了她的身后,在白布的后面低语着那不知何意的单词。说完,“她”便揭下白布,可那白布之下却并不是和她一模一样的脸,而是看不见底的虚无和黑暗深渊,在那深渊之中不断回响着黑色影子痛苦的哀嚎,血红的眼珠在深渊的中央好似充满渴望地凝视着她。“她”伸出手用力捧住她的脸,将那深渊一点一点向她靠近,仿佛是要将她的灵魂吞噬。惊恐之中,她抱着“她”,一同坠入到了那漆黑的河流。在河流之中,“她”发出了仓鸮一般的恐怖叫声,可那叫声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,也许只有几秒钟,那声音就和“她”一同消失不见了。在漆黑的河水中,她看到有数不清倒映着某些景象的镜子一般的碎片在不停地旋转、翻动。她看到望海医院、学校、人来人往的街道、不停的暴雨、被大雾笼罩的小城、破败的村庄,以及某种文明的建筑残骸……最后,在这些碎片之中,她看到了一本由皮肉包裹着的奇怪的书。痛苦的魂灵不敢靠近它,怪异的影子也不敢直视它,只有她胆敢将它置于视线之中,也只有她能够在河水的带动之下接近那书周围净空了的领域。就在她的手指与那本书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,她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召唤声,随即一股巨大的力就将她从河水中抽走,带回到了充满光亮的世界。

    “爱媛,你怎么了?你还好吗?”小甜蹲在徐爱媛的身边,用手托着她的头问。

    “我没事。”徐爱媛抓着小甜的肩膀费力地从地上站起身,瞥了一眼身旁的镜子,竟发现自己的脸此刻无比的憔悴,眼圈发红,脸颊上还残留着两道污黑的泪痕。

    “你是昏倒了吗?要不要去医院啊?”小甜问,将她慢慢搀扶出了卫生间。

    “不用,我自己缓缓就好。”徐爱媛摆摆手,摇摇晃晃地走回到自己和小甜的房间,在长桌之前坐了下来。她想放空自己整理一下思绪,可是当她看到桌子上那张白纸上画着的东西时,心中顿时又生出了一股恶寒。那张纸上画着的,是一扇打开了的漆黑的门,而在门的旁边是一条弯弯曲曲漆黑的河。

    “妈的,我是疯了吗……”徐爱媛将脸埋在双手中,不住地颤抖。正在这时,她感到背后一阵温热,白色的发丝垂在她的面前,暖和的指尖慢慢从她的脸颊划到锁骨,最终停在了她的胸前。虽然没有一丝言语,可她却感到那种莫名的恐惧渐渐有些消退了。

    “好些了吗?”小甜问。

    “好多了。”徐爱媛回答,“小甜,我们很久没回小房子了吧?今晚出去住吧,要不然房租可就都白交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小甜用一种很轻的声音应答,将徐爱媛洗好的棕色风衣披在了她的身上。

    此时是晚上九点半,对于学生们来说并不算晚,甚至可以说是夜才刚刚开始。可是在离开的一路上,徐爱媛和小甜却都并没有看见有什么行人,只有操场上的石碑旁还坐着一些零零星星的人。可他们此刻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讲故事和唱歌,只是在那里静静地坐着,宛如一群被剥去电池的玩具。

    在到了学校大门口的时候,徐爱媛发现开门用的刷卡和面部识别的机器竟被暴力地拆除掉了,问起保安时他们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“临时封校,不得外出”。 无论小甜如何与之争论,他们的台词都是这不变的一句。交涉无果后,小甜阴沉着脸拉着徐爱媛返回到了宿舍里,在灯光之中挤在一张床上度过了漫长的一夜。

    第二天早上八点钟,徐爱媛苏醒了过来。没有噩梦,也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来打扰,她的精神得到了足够的休息,头脑也变得清晰起来,这是她自从望海医院的直播以后睡过的最踏实的一觉。她不禁在想,噩梦消失了,也许所有的异常都就此终结了也说不定。可当她看到书桌上依旧放在那里的图画时,她才感到刚刚那一瞬间的幻想有多么的愚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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