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> 陈曦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黄铜钥匙,高高举起。钥匙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光,影子朝着光的方向伸出手,渐渐变得透明。
爆破倒计时的声音在废墟里回荡,陈曦转身跑出大门,背后传来轰然巨响。她回头望去,和平大厦的轮廓在烟尘中渐渐坍塌,有无数细碎的光点从废墟中升起,像萤火虫飞向天空。
口袋里的钥匙突然发烫,她低头一看,发现钥匙的凹槽里卡着一小片纸,展开来是半张乐谱,《月光奏鸣曲》的片段,笔迹是女子的娟秀:
“亦辰,阁楼的回声正好,适合弹这首。”
陈曦突然想起父亲晚年得了阿尔茨海默症,每天坐在钢琴前弹奏的,就是这首曲子。他总是弹到一半就停住,指着窗外问:“墨怎么还不回来?她最喜欢看夕阳照在琴键上。”
手机震动,是律师的短信:“陈小姐,已查到林月轩小姐的后人,是市美术馆的林馆长,她手里有赵先生当年委托保管的画框。”
陈曦抬头望向美术馆的方向,阳光正好。她摸了摸背包里的素描,快步走向地铁站。她要去完成父亲未竟的事,把这些画还给它们真正的主人。
路过街角的花店时,她买了一束白色桔梗,那是素描里林月轩最喜欢的花。花瓣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,像极了多年前,那个躲在消防通道里,悄悄为心上人画像的年轻建筑师眼里的光。
林馆长的办公室弥漫着旧书的气息,四壁都挂着水墨画,唯有墙角的画框用防尘布盖着。陈曦说明来意后,老人掀开布罩,露出一幅油画 —— 穿着红裙的林月轩站在阁楼里,窗外是茂密的梧桐,颜料的群青色至今鲜艳。
“这是我姑婆,” 林馆长抚摸着画框边缘,“我爷爷说,她去世那天,整栋楼的鸽子都在哀鸣。”
画框的背面贴着一张泛黄的剪报,是当年的社会新闻,标题触目惊心:“和平大厦千金坠楼,疑因情伤”。旁边用红笔圈出报道中的一句话:“死者手中紧攥一枚黄铜钥匙”。
“姑婆留下遗嘱,要把所有遗物留给赵亦辰先生,” 老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箱,“但他从未出现过,这些东西就一直由我们保管。”
箱子里有本日记,1948 年的日历上,每一页都标着小小的记号。12 月 24 日那页画着圣诞树,旁边写着:“亦辰说平安夜带香槟来,要在舞厅跳一整晚。”
翻过几页,字迹变得潦草:“报纸上说他要订婚了,是我看错了吗?阁楼的天窗好像在漏水,雨打在玻璃上,像在哭。”
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,墨水晕开了一片:“红裙子还没穿给你看呢。”
陈曦的眼泪落在纸页上,和七十年前的泪痕重叠。她从背包里拿出那叠素描,两张同样的梧桐写生放在一起,一张稚嫩,一张成熟,笔迹却有着惊人的相似。
“这是……” 林馆长的声音颤抖起来。
“是我父亲画的,” 陈曦轻声说,“他当年拿到美国的奖学金,却在签证时被拦截,因为爷爷是国民党军官。后来他用所有积蓄疏通关系,却被告知大厦已经查封,您姑婆…… 已经不在了。”
她拿出那份股权转让书:“他一直想赎回大厦,却发现产权早已转到您姑婆名下。这枚钥匙,他摩挲了一辈子,临终前还说,对不起林月轩小姐。”
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,阳光穿过叶隙落在画框上。陈曦仿佛看见两个年轻的身影在光影里重叠,一个在画纸上勾勒线条,一个在画布上涂抹色彩,笔尖相触的瞬间,时间突然失去了刻度。
“下个月,和平大厦遗址要建纪念馆,” 林馆长突然说,“我们正在征集文物,这些东西……”
“我捐了,” 陈曦把素描放进箱子,“我父亲的设计手稿也会一起捐来,包括他晚年设计的纪念馆方案,他说要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