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刀阔斧地整顿全县政务。
他也想过薛淮会因为他的不通礼数大发雷霆,直接让人将他找回去冷嘲热讽一顿。
他唯独没有想到薛淮居然会不辞辛苦,在奔波几十里之后,连口热茶都没喝,便跑到城外江堤上找他。
故此,章时又说道:“厅尊,下官虽未大张旗鼓,但也让县衙胥吏为你和其他大人安排了住处,厅尊何不先去歇息半日?”
“不必。”
薛淮摆摆手,平静地说道:“章知县,本官在出发之前仔细看过你的履历,理解你心里积压的苦闷。本官此来不是为了在你面前耍威风,是为了帮你解决麻烦。”
这种话章时听过太多次,他现在很难分辨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,因而坦率地说道:“厅尊,下官没有麻烦。”
薛淮止步,扭头望去。
两人站在江堤上,一边是浩浩汤汤奔腾不休的长江,一边是人声鼎沸富庶而又贫瘠的仪真县城。
“没有麻烦?”
薛淮仿佛只是在重复。
章时的脸色变得很坚定,迎着薛淮审视的目光说道:“是的,厅尊。此非下官自夸,下官自从八年前接任仪真知县,不敢说使得此地政情人和海晏河清,至少治下从未判过冤假错案,亦八年如一日将本地百姓放在心上。”
“八年如一日……”
薛淮移开视线,双眼微眯望着江面,缓缓道:“那你为何还只是一介七品知县呢?”
这句话刺中章时心底最深的伤疤。
他低下头,满怀沮丧和愤懑地说道:“下官不知道。”
“真不知道?”
薛淮扯了扯嘴角,干脆直接地说道:“当年你得罪吏部侍郎的门人,被对方寻了由头赶出京城。后来吏部侍郎因为宁首辅的器重升为吏部尚书,你便愈发没有出头之日。要不是你乃二甲进士出身,在知县任上又勤勤恳恳,恐怕早就被人扒掉了身上的官服。”
章时沉默。
双手不自觉地攥紧。
良久,他深吸一口气道:“知县也没什么不好的,至少下官可以亲眼看见苍生疾苦,而非高坐庙堂之上,把黎民百姓视作猪羊。”
此言足够大胆,如果不是被薛淮刺激得心绪翻涌,章时不会如此直接。
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妥,但他心里并不后悔,反而强硬地望着薛淮。
“这些话在本官面前说说也就罢了。”
薛淮转身面对章时,轻声道:“如果本官说可以帮你解决京中的针对,你信不信?”
章时脸上并无喜色,反倒显得有些凝重,道:“下官相信厅尊有这样的能力和手腕,只是……”
见他第一次表现出迟疑,薛淮顺势说道:“只是你不知道自己要付出怎样的代价?”
章时点头。
薛淮迈步继续前行,在章时跟上之后话锋一转道:“方才本官说此行是来帮你解决麻烦,而你说你没有麻烦,仪真县在你的治理下欣欣向荣,果真如此么?你可知道本官前些天在江都县做了什么?”
“下官听卢县丞提过。”
章时诚恳地说道:“厅尊在江都县以雷霆之势肃清沉疴,还全县百姓郎朗青天,下官对此佩服得五体投地。”
“难得,能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夸赞。”
薛淮笑了笑,继而道:“随本官而来的书吏行囊中,亦有四份和仪真县有关的卷宗。”
章时对此早有准备,坦然道:“厅尊,下官只是仪真知县,而那四份卷宗牵扯的皆是漕运衙门或者盐运司,此非下官力所能及之处,只能将卷宗送到府衙。”
“本官明白,这四份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