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影像消失的时候,大殿内已经是死一般的寂静,只剩下偶尔传来的,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。
某位将军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,发出的清脆碎裂声打破了这场寂静。
“恶魔……这是恶魔的火焰!”
一位与金钩守将蒙迪年龄相仿,交情深厚的将军浑身战栗,连声嘶吼:“这是恶魔,快上报雾月,净化,请神明净化!”
“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!雾月,来得及吗?”
另一位身着法师袍的皇室成员猛地站起:“金钩关已失,蒙迪亲王殉国!精灵的前锋骑兵午时就能抵达城下!我们……我们该怎么应对?”
顷刻间,大殿中就争做了一团。
“守!必须守!”
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将捶打着胸膛,胸前的勋章叮当作响。
“溪月王城是联邦的根基!城防坚固,储备充足,魔法大阵全力运转,未必不能一战!只需固守几日,等待各路主力军团回援,必能将那些长耳朵的精灵歼灭于城下!”
“你休要欺瞒陛下,军团回来的再快,快的过精灵吗?”
“被精灵拦在城外,打一场野外决战,我军有几分胜算?忘了‘北风’和‘树蟾’的前事了吗?”
“那依你的意思,难道要开城投降?”
“我几时说过投降了,还是趁着精灵没到之前,速速请陛下东游!去息烽关、菡关暂时歇脚,召集大军再反攻回来!”
几个白发老将顿时怒不可遏的出声训斥:“王城溪月根基,皇族尊严所在,岂能弃城别走?海因家族的荣耀何在?”
主张撤离的官员也豁出去了:“荣耀,命若是没了,哪来的荣耀?海因家族的荣耀,总不能比海因家族的血脉还要重要!”
“你这是置陛下于险地,其心可诛,其心可诛!”
麾下的这些皇族勋贵、联邦重臣争得面红耳赤,而联邦皇帝格哈德·海因,面色发白,眼神惶恐,手指死死抠着御座的鎏金扶手,脑子里满是刚刚的火之地狱。
不走?且不说精灵围攻之下到底能不能守得住,就算勉强守住了,若是敌人再来一次天火焚城,这王城,怕不也是顷刻间一场飞灰?
走?走去哪里?去南边的山里钻山洞,躲树林吗?
溪月十三部落都反了,偌大疆土已经十去其八,靠着王城的千年威仪和海因的累世功勋,才撑住了这一片直属领地的上下一心,若是王城这么轻易就丢了,以后……还有机会吗?
灯光映照着这位皇帝灰败的脸孔,一双眼睛急切的在人群中来回穿梭,似乎要找出一个帮他拿主意的人,最后留在了皇帝的亲弟弟,保皇派领袖克洛蒂脸上。
这位原本年轻俊朗,意气风发的近卫军首领,此刻面容枯槁,满脸憔悴,长长的眼袋几乎垂过了半个脸颊,看上去老了几十岁。
在一片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中,克洛蒂捧着一副地图,呆若木鸡。
感受到了皇帝那带着几分灼热的目光,克洛蒂猛然惊醒过来。
以他对这位陛下的了解,哪里还能不知道,如今这个哥哥的胆气已经丧了,他想走,迫切地想要逃离这座即将被战火笼罩的城市。
但皇帝陛下那精于算计性格,又让他迈不开这第一步——他需要一个台阶,需要一个背锅的人,需要别人架着他、拖着他,甚至是捆着他离开这座皇城。
如此,他才能避免在史书上留下“弃城逃亡”的污名。
这位皇帝陛下,就是这么“政治精通”。
克洛蒂的内心一片冰凉,甚至涌起一股莫名的荒诞感。但他的理智告诉他,现在的局面,走,是唯一可能延续生机的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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