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目标不是跪在地上的陈麦,而是旁边一个早已哭得红肿了双目的妇人,陈麦的母亲。
“我说嫂子啊,你可真有福气。儿子在外面挣大钱,连亲舅舅病危都不回来,最后一面都没见上。现在回来哭给谁看呐?早干嘛去了?”
“人都走了,这假惺惺的样子,有什么用!”
这话一出,整个灵堂的哭声都为之一滞。
所有人的视线,都聚焦在了那个女人和陈麦母亲身上。
陈麦的母亲身体一晃,本就惨白的脸,瞬间没了血色。
跪在地上的陈麦,哭声戛然而止。
他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那个女人。
“你……说……什……么……”
他的身体气得剧烈发抖,挣扎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去理论。
林浅眼疾手快,一把死死按住他的肩膀。
“陈麦!别冲动!这是你舅舅的灵堂!”
林浅的声音压得很低,却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。
陈麦的理智在燃烧,但他被林浅按着,一时竟挣脱不开,只能像一头困兽,发出愤怒的低吼。
这边的动静,自然也传到了院外的林默耳朵里。
林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,脸上瞬间挂上了一副比死了亲爹还要悲痛的表情,迈步走进了灵堂。
他没有去看陈麦,也没有去看那个挑事的表姨。
他径直走到灵堂正中,先是恭恭敬敬地对着遗像鞠了三个躬。
然后,他才缓缓转过身,用一种悲伤到极致的目光,在人群中搜索。
最后,他的视线“艰难”地锁定在了那个卷发女人身上。
他动了。
他迈着沉痛的步伐,一步一步地,走到了那个表姨面前。
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,林默从西装口袋里,无比郑重地掏出了一块洁白的手帕。
“哎呀!大妹子!”
林默一开口,就是一声比杀猪还凄厉的号哭,那音量,瞬间盖过了现场所有的声音。
他一把抓住那表姨的手,另一只手拿着手帕,就往人家脸上“擦”了过去。
“你可真是我们老陈家的好亲戚啊!你看看你,你看你为我哥们儿他舅哭的!嗓子都哑了!这眼睛肿的,跟桃儿似的!”
林默一边大力地用手帕在那女人脸上胡乱揉搓,一边声泪俱下地控诉着。
“不像我们这些外人,心里难受,嘴笨!说不出这么情真意切的话啊!我们只会干着急!”
整个灵堂,鸦雀无声。
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干蒙了。
包括那个卷发表姨,她被林默抓着手,脸上被一块手帕蹂躏着,大脑一片空白,张着嘴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她什么时候哭了?她嗓子什么时候哑了?
这他妈是谁啊?!
林默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。
他顺势高高举起两人交握的手,对着满堂宾客,用尽全身力气,悲愤地宣告:
“大家快看!大家都看看!”
“什么叫真感情!这就叫真感情!”
“钱财都是身外物!这份为了亲人哭到昏天黑地的心意,才是最宝贵的!”
林默猛地一转头,死死盯住那个已经彻底石化的表姨,脸上挤出一个“感天动地”的笑容。
“大妹子!你放心!你的这份心意,我们都看见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