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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赵清真谢过,收下达幡与经卷。他并未立刻返回江边,而是在老东巴的经堂中静坐一日,仔细研读那卷东巴经。他以归墟意境那包容万法的特性,去理解、感悟纳西族这种独特的、将爱情与死亡、信仰紧密相连的文化与宗教情感,试图找到能与那些殉情亡魂共鸣的“钥匙”。

    夜幕降临,月华如水,洒在咆哮的金沙江上,映照出粼粼波光,却也使得峡谷更显幽深。子时将近,江面上的雾气果然浓郁起来,那夹杂在风涛中的女子哭泣声也愈发清晰、凄婉。

    赵清真再次来到那处鹰嘴岩。他并未散发任何道法威压,而是将自身气息调整得与周遭环境、与那哀怨的意念尽可能的贴近。他取出那面东巴达幡,将其插在岩缝之中,达幡无风自动,散发出柔和而宁静的五彩光晕,暂时驱散了周遭的阴戾之气。

    然后,他盘膝坐下,并未诵读道经,而是以神念为引,将白日里从东巴经中领悟到的、关于“玉龙第三国”的景象——那雪山环绕、鲜花遍野、没有痛苦与分离的永恒乐土——混合着自身对“情”之真谛的理解(相聚是缘,分离亦是常;真情不朽,不在于形骸相伴,而在于心念相通,纵隔阴阳,亦能彼此祝福),化作一股温暖、悲悯而又带着指引意味的精神波动,如同涓涓细流,缓缓注入那雾气弥漫的江心,尤其是那缕最为强大的、“白衣阿夏”残魂的所在。

    起初,江中的怨念似乎更加躁动,雾气翻涌,哭声变得尖锐,仿佛在抗拒这外来的“安抚”。那“白衣阿夏”的残魂更是凝聚出一道模糊的、身着纳西族白衣的少女虚影,立于一处激流中的礁石上,对着赵清风的方向发出无声的控诉与质问,意念中充满了对恋人的思念、对世俗的怨恨、以及对“玉龙第三国”的固执向往。

    赵清真不为所动,继续以那融合了东巴信仰与道家超脱意境的意念与之沟通:

    “痴情人,你可知,你所追寻的‘玉龙第三国’,并非外在的某处仙境,而是内心无拘无束、真情得以安放的净土。你与你的恋人,魂魄相依百载,情意早已超越生死,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‘永世相伴’?执着于形影不离,反而让你们困守于此,不得解脱,不得真正的安宁。这咆哮的江水,这冰冷的礁石,难道就是你想要的永恒吗?”

    他的意念,如同春风化雨,一点点渗透那坚固的心防。“你看,你的恋人,他的残魂就在你不远处,同样受着煎熬。你们彼此牵挂,却因这执念,近在咫尺,远如天涯。放下吧,放下对这具形骸、对这处江域的执着。让我助你们,让彼此纯净的情意得以升华,魂魄得以解脱,或入轮回,再续前缘;或融于天地,化作这雪山金沙间永恒的祝福。这才是真正的‘玉龙第三国’啊!”

    随着赵清真的劝导,以及那东巴达幡散发出的祥和之力影响,那“白衣阿夏”的虚影不再尖锐,而是开始微微颤抖,仿佛在挣扎,在思考。她感受到了眼前这道士并无恶意,其意念中蕴含的悲悯与智慧,是她百年来从未感受过的。她下意识地“看”向不远处江底,那里有另一缕微弱却熟悉的魂魄波动,那是她的恋人。他们因执念而显化,却也因执念而无法真正靠近。

    赵清真适时地,以神念模拟东巴经中接引的仪轨,勾勒出一道通往安宁、而非执着于某一特定之处的“往生之路”,这条路的两旁,浮现出东巴经中描绘的美好景象,却不再强调那是唯一的归宿。

    “愿你们,解脱束缚,得大自在。以真情为舟,渡彼此过这苦海吧。”

    最终,那“白衣阿夏”的虚影,发出了一声长长的、仿佛释然又带着无尽眷恋的叹息。她不再立于礁石,而是缓缓沉入水中,与不远处那缕恋人的残魂波动,如同两滴终于相遇的水珠,缓缓靠近,交融在一起。

    两股纠缠了百年的执念,在这一刻,如同冰雪消融,化为了纯粹的情意与祝福。它们的形态逐渐消散,化作点点晶莹的、蕴含着爱与解脱意味的光点,从江底升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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