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年峰嘲笑了一声,胡须上凝结的冰碎碎随着他说话簌簌掉落。
马车帘子被一只素手掀起,一女子悄然探出半张脸庞。恰似一朵半绽的花,正值二十的妙龄,眉眼仿若画师精心绘就,既有着如水墨般的婉约柔美,又透着几分飒爽英气。“夫君,番泽的哨骑已经盯了我们半个时辰。”她声音轻柔,却字字清晰,“该递拜帖了。”车内女子,正是年峰夫人,她比年峰还大一岁。
年峰从怀中取出一封封泥封好的名帖递给亲兵:“去,告诉番泽王,夏藏国前镇北将军年峰,特来相投。”亲兵策马而去后,温玉下了马车,站到年峰马旁。年峰赶紧下马搀扶,她身量只到年峰肩膀,裹着一件毫不起眼的毛皮斗篷,看起来弱小无比。“夏藏王懦弱无能,番泽王却野心勃勃。”温玉望着城墙,声音低得只有年峰能听见。
年峰嘴角微扬:“若非夫人三年前那番分析,我至今还在夏藏受窝囊气。”正说着,城门大开,一队披甲骑士疾驰而来。为首者高声道:“年将军!吾王有请!”年峰与温玉交换了一个眼神,随后请夫人上了马车,自己上马大手一挥:“进城!”
而温玉三年前分析的是,夏藏国重商轻武,如果西梁国、番泽国、青周国随便一国覆灭,下一个必定是夏藏国。
世代453年·当夜·番泽王宫。
番泽王高坐王座之上,年近五十却极具精神,一双鹰目不住打量着殿中那对孤立的年峰夫妇。大殿两侧站满了番泽文武官员,不少人眼中带着明显的怀疑与轻视。“年将军弃夏藏而来,所为何求啊?”番泽王声音洪亮,在大殿中回荡。
年峰抱拳一礼,声音不卑不亢:“夏藏王胸无大志,终日只知饮酒作乐,商取小利,不思进取。末将不愿明珠暗投,特来投效明主。”
一位文官突然出列:“听闻年将军在夏藏时,曾因谏言不被采纳而当廷斩了三位同僚?如此暴戾,岂是我番泽所能容?”殿中顿时一片哗然,就在这时,年峰感觉到袖口被轻轻扯动,是站在他侧后方的温玉。
“这位大人。”温玉上前半步,声音如清泉击石,“我家将军斩的三人,一为投机倒卖的粮官,二为通敌卖境的边将,三为强抢民女的王亲。夏藏王不但不惩,反要责罚将军,这才有了今日之事。”
那文官一愣:“你又是何人?”
“妾身温氏,将军帐下一文书罢了。”温玉微微欠身,却从袖中取出一卷丝布,“这里有夏藏国境布防图,乃我家将军临行前所绘,愿献与番泽王。”这番举动引起一阵骚动。番泽王眼中精光一闪,示意侍从取来丝布。展开一看,果然是详尽的军事地图,连哨卡轮换时间都标注得一清二楚。
“好!”番泽王拍案大笑,“年将军果然诚意十足。我们与青周国历来战事频繁,就缺将军这种年轻有志之人。南疆那里,就交给你来处理了,来呀,赐座!”
宴会持续到深夜。酒过三巡,番泽王突然道:“年将军初来乍到,身边缺个知根知底的人。寡人有意将侄女许配与你,如何?”
年峰手中酒杯一顿。他余光瞥见温玉正安静地跪坐在角落案几旁,执笔记录着什么,似乎对这番对话充耳不闻。“王上美意,末将惶恐。”怕自己没说清,年峰放下酒杯继续道,“只是末将粗鄙武夫,恐委屈了王族贵女。”
番泽王摆摆手:“哎!英雄配美人,天经地义!”
就在气氛微妙之际,温玉突然轻呼一声:“哎呀!”她手中的笔掉在地上,墨汁溅在了刚写好的文书上。
番泽王皱眉:“何事惊慌?”
温玉连忙伏地请罪:“妾身计算王上刚才提及的南疆军费开支,发现户部上报的数字有误。若按此执行,来年春荒时前线将士恐断粮半月。”
番泽王脸色一变:“此话当真?”
温玉不慌不忙地呈上算纸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