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军军抱在怀中。
她伸手给他嘴里塞了一颗大白兔奶糖。
王小小听着他吸鼻子的声音,语气还是平平的,“哭什么?知道错了,改了就行。你比很多真正长歪了的强多了,不过是心飘了一下。”
她顿了顿,好像在组织语言:“我第一次见你,你抢我的车,那才是真混账。现在呢?家里的火柴砖你做的,家里的蔬菜你采摘,你能去挖野菜给你娘寄去,能想着给你亲姑送吃的,不怕苦不怕累。”
“刚才只是心飘了。飘了,拽回来就是。怕的是飘了还不自知,或者不想下来。”
她又递过来一个军用水壶:“喝口水,别噎着。”
王小小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很清晰:“你爷爷是军长,这是事实。这身份,能带来便利,也能招来祸患。关键看你怎么用。用它来欺负人、显摆,那是给这身军装抹黑,是败家子。用它来学本事、担责任、做点真正有用的事,那才不愧对这身份。”
王小小的语气里甚至带了一丝罕见的、近乎自嘲的理解:“你刚才觉得‘爽’,我能理解。是人,都有虚荣心,都想被人捧着。但你得知道,那‘爽’是假的,是毒的。今天你‘爽’完了,能意识到不对,能问我‘是不是太过了’,这就说明你心里那杆秤没歪,根子还是正的。”
军军的眼泪渐渐止住了,心里那股又堵又慌的感觉,也随着姑姑平缓的话语和奶香慢慢化开。
他听懂了。
姑姑不是在骂他,是在教他,在把他从一条危险的、滑溜的坡道上拉回来。
军军带着浓重的鼻音,小声问:“那以后,再遇到这种事,该怎么办?”
王小小言简意赅:“脑子清醒,心里有数。该演的时候演,但要知道自己是在演。做完事,回头想想,有没有伤着不该伤的人,有没有违背咱们做事儿的本心。就像你漫叔分析数据,事后也得复盘。”
王小小把军军放到丁旭身上。
她边开车边说:“今天这事,总体干得漂亮。书拿到了,风险控制住了。你临场发挥加价,虽然思路清奇,但也算符合纨绔人设,没露馅。就是这‘爽’的苗头,得掐了。”
说完,她又补充了一句,声音几乎被风雪盖过,但军军听清了:“……比我强。我第一次摸枪,打中靶子的时候,也飘了好几天,觉得自己不得了了。是六伯把我踹下去的。”
军军惊讶地睁大眼睛,看向姑姑。
王小小却已经恢复了那副万年不变的面瘫脸,专注地看着前路,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。
但军军心里忽然就松快了。原来姑姑也不是生来就这么厉害,这么稳。她也飘过,也被教训过。
他用力嚼了嚼嘴里剩下的奶糖,声音还有点哑,但清晰地说:“姑姑,我懂了。以后我心里会绷根弦。”
“嗯。”王小小应了一声,没再多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