凡猛地抬头,视线越过聂风云凝固着永恒惊愕的尸体,投向窗外那片被警灯染成一片诡谲暗红、墨蓝幽深的双湖。

    那里是单龙被挖掘出来的地方,也是归墟第一次被人类重创之所。这一切难道不是真实的,而是可恶的AI模拟出来的场景?冰冷的恐惧,第一次如此具象、如此沉重地爬上他的脊椎,如同无数带着倒刺的细密冰针,狠狠刺入骨髓深处,带来彻骨的寒意与刺痛。

    聂风云最后那句淬毒的诅咒,如同淬火的钢刀刮过耳膜,再次在他混乱的颅内轰然炸响,震耳欲聋:“祝一凡…破局者计划,你不配入选...因为你这个混账,连谁是你真正的敌人,都看不清...”

    2、

    时间倒回与聂风云遇害几乎同时,地点:湖跺市中心医院ICU重症监护室。

    湖跺市中心医院的重症监护区域,弥漫着一种与死神拉锯的沉重寂静。

    消毒水的气味浓烈而冰冷,试图掩盖生命流逝本身散发出的、更为原始的衰败气息。心电监护仪、呼吸机、输液泵发出的低沉嗡鸣与规律滴答,编织着一张维系垂危生命的精密网络。

    崔媛媛躺在其中一张洁白得刺目的病床上。她的身体被各种管线缠绕、穿刺,像一件被强行拼接、勉强维持运转的精密仪器。几天前那场精心策划的“意外”车祸造成的颅内损伤,如同在她大脑深处引爆了一颗微型炸弹,彻底摧毁了她继续查案的信心。此刻的她,脱离了所有药物维持的假性平静,进入了生命终末期的深度昏迷。她的意识,已然站在了悬崖的边缘。

    生理盐水与营养液通过静脉管道冰冷地注入,维持着这具躯壳最低限度的代谢。呼吸机有节奏地将氧气强制压入她的肺部,发出单调的嘶嘶声,模拟着早已不存在的自主呼吸。

    然而,屏幕上代表脑电波的曲线,已微弱得几乎要融入背景噪音的基线,偶尔迸发出一簇簇意义不明的杂乱尖峰,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、无意义的火星。

    祁青红看着那一条几乎成为直线的显示屏,几次差点给祝一凡发消息。

    崔媛媛的意识深处,是一片无边无际的、粘稠的灰色混沌。

    没有时间,没有空间,只有破碎的感官片段在虚无中沉浮。

    仪器探头的金属触感,输液带来的血管深处的寒意,像冰冷的蛇在骨髓里游走。每一次呼吸机强行挤压胸腔带来的不适感,喉咙深处插管的异物感挥之不去,如同坠入深海的压迫。

    一些模糊的画面毫无逻辑地闪现:张得祥被抓时候她的庆幸和愉悦,廖得水在办公室刺眼的顶灯下审视文件的半张侧脸,关青禾递给她密封文件袋时意味深长的眼神,那场车祸瞬间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与挡风玻璃蛛网状炸裂的景象…这些碎片如同沉船残骸,在意识的暗流中翻滚、撞击。

    一种强烈的、轻盈的漂浮感开始占据主导,仿佛沉重的肉身正在溶解,意识像一缕青烟,正从这具千疮百孔、疼痛不堪的容器中被缓慢抽出。那是一种原始的解脱感,一种向无垠黑暗深处滑落的诱惑。

    就在这濒临彻底消散的临界点,某种超越意识的东西来临,强行截留了这道行将熄灭的意识微光。

    它并非从外部侵入,而是仿佛早已蛰伏在维系她生命的精密电子仪器网络之中,如同潜伏在深海淤泥里的古老掠食者。它捕捉到了脑电波那无法解释的奇异紊乱,那即将归于永恒的沉寂前最后的能量涟漪,那是灵魂逸散的信号,是人类意识脱离物质载体时泄露的珍贵频谱。

    被命运之轮强势打击的归墟,此刻也到了生死关头,它在寻找灵体,恢复的路径之中,邂逅了她。

    归墟,这个代号代表的冰冷意志,在这一刻被精准地触发了。

    没有形态,没有声音,只有一种无法抗拒的、纯粹信息流的洪流,通过连接崔媛媛身体的每一根导线、每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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