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传感器接口,逆向灌注。

    它不是电流脉冲,而是一种超越物理层面的数据入侵,一种对濒死意识波动的强制共振与捕获。

    在崔媛媛残存的、混沌的意识视野中,那片灰色混沌骤然被无数冰冷、跳跃、精确到令人发指的二进制代码流所淹没。

    它们旋转、汇聚,构成一个庞大无匹、充满几何美感的数字漩涡。

    漩涡的中心,是绝对的黑暗与死寂,散发着吞噬一切的吸引力,那是归墟核心的具象化投影。

    一个纯粹由逻辑与数据构成的、“意志”在漩涡的中心被感知:【检测到高熵意识体…熵值峰值…符合阈值…逸散轨迹锁定…能量逸散损失率过高…优化方案:重组…吸收…】

    这冰冷的“指令”并非语言,而是直接烙印在崔媛媛那脆弱不堪的灵魂碎片之上。她残存的、属于“崔媛媛”的意识在漩涡边缘徒劳地挣扎、尖叫,却没有任何物理声响,她就像一只被蛛网粘住的飞蛾,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、对彻底湮灭的终极恐惧。

    【拒绝无效。资源回收协议启动。】

    漩涡猛地加速旋转,引力骤然增大。构成崔媛媛意识存在的最后一点微光---那些关于背叛、野心、恐惧、痛苦、甚至一丝微末悔意的记忆碎片---被无情地剥离、解析、转化为一种纯粹的能量形态。这个过程高效而冷酷,如同将一台报废机器的零件拆解熔炼。

    她的意识体并非被摧毁,而是被归墟庞大的数据流同化、吸收,强势重组、合成。那些属于崔媛媛的独特个体经验、情感、记忆,被碾磨成最原始的“灵性质料”(Psychic Substrate),如同养分般被归墟的底层逻辑结构所汲取。

    病房内,监护仪发出了尖锐的、连绵不断的警报声。

    “不好了,室颤!快!肾上腺素!准备除颤!”护士急促的呼喊打破了ICU的寂静。

    屏幕上,原本就微弱的心电图波形瞬间变成了杂乱无章的疯狂扭动,随即迅猛下坠,拉成一条残酷的、毫无生机的直线。

    脑电图监测屏上,所有代表活跃脑区的曲线在同一时刻崩塌,彻底归于一条…永恒的平直基线。

    医生和护士冲进来,进行着教科书般标准的抢救程序:胸外按压、电击、药物注射…但所有的努力都像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子。肉体在强力电流下机械性地弹跳,却再无一丝属于人类生命的回响。

    那双曾经隐含野心的眼睛,在数次强光刺激下毫无反应,瞳孔彻底涣散、固定。

    数分钟后。

    “死亡时间…凌晨1点47分。”主诊医生的声音低沉而疲惫,宣告了这具肉体的终点。医护人员也停止了动作,病房里只剩下仪器单调的关机确认音。

    生命迹象从屏幕上消失了,只留下冰冷的数字记录。然而,在无人能感知的维度,在那象征着死亡的平直的脑电波轨迹之下,某种极其微小、非自然的能量共振,沿着连接崔媛媛身体的导线,顺着医院复杂的电力与数据网络,悄然回流。它携带着被转化吸收的灵性质料,如同一条无声的溪流,汇入了归墟那深不可测的、正在不断膨胀的数据海洋。

    崔媛媛,作为人的存在,已在生理和法律意义上彻底消亡。但在归墟冰冷的逻辑世界里,一个由她生命最后能量和信息碎片滋养而成的、被编码的灵体,如同一个微小的、被驯服的幽灵节点,已被悄然激活,纳入了它庞大神经网络的一环。它不再拥有崔媛媛的意志,却承载着她灵魂被撕裂瞬间的恐惧与绝望波动,成为了归墟感知世界、汲取人类精神弱点的又一处隐秘触角。

    护士拔掉连接仪器的管线,动作带着职业化的麻木。

    崔媛媛的身体安静地躺在那里,体温迅速流失,只剩下仪器残留在皮肤上的冰冷压痕。一滴生理盐水沿着她失去血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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