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拇指开始发力,极其平稳地推动活塞。淡黄色的、浓缩致命的***溶液,像一条阴冷的毒蛇,悄无声息地沿着透明的输液管壁向下蜿蜒、游走。它迅速融入了原本清澈的营养液流,混为一体,沿着蜿蜒的塑料管道,坚定不移地朝着沉睡者纤细手臂上的留置针端口流淌而去。

    输液管靠近关青禾手臂的那一段,淡黄的毒液前端,距离那冰冷的金属留置针接口,只剩下短短不足五厘米的距离。

    寒鸦口罩上方裸露的双眼,冰冷如湖跺双湖,无悲无喜,只有纯粹的、执行任务的漠然。他拇指的推力没有丝毫迟疑。

    滴答。

    茂菲氏滴管里,一滴混合着死亡毒药的液体,悄然滴落,汇入下方奔赴终点的细流。淡黄色的死亡细流,如同被无形之手推动的冰冷潮汐,在透明的输液管道中无声而坚定地蔓延。距离那连接着沉睡者生命线的冰冷金属接口,仅剩下最后的三厘米。

    寒鸦戴着薄橡胶手套的拇指压在活塞柄上,稳定如磐石,没有一丝颤抖。他口罩上沿露出的那双眼睛,映着病房顶灯冰冷的光,像两块打磨光滑的黑曜石,倒映着病床上那具即将被生命抛弃的躯壳。

    时间在此刻被压缩,凝固,每一秒的流逝都带着粘稠到令人窒息的重量。

    两名女警的墨镜片也反射着刺目的白光。病房里,只剩下恒温系统的低嗡,仪器单调的滴答,以及三颗心脏在胸腔里冰冷跳动的回响。绝对的死寂,是死亡降临前最虔诚的祭礼。

    毒液的尖端,触碰到了一厘米的界限。就在这凝固时空的核心,就在那淡黄色毒液即将涌入金属接口、渗入沉睡者血脉的前一刹那,病床上,关青禾搭在雪白被单外那只枯瘦的、几乎能看到淡青色血管的手,无名指指尖,极其轻微地、几乎无法察觉地…痉挛般地跳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如同蝴蝶濒死时翅膀的一次绝望震颤。

    太微弱了,微弱到足以被任何人忽略。但寒鸦,这个心冷如铁、感官却淬炼至巅峰的处刑人,捕捉到了那微乎其微的肌肉抽动。他那双毫无波澜的冰湖般的眼睛里,毫无预兆地掠过一丝极其微小的涟漪。那瞬间的惊疑过后,拇指压在活塞柄上的动作,出现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停滞!那停滞短暂得如同幻觉,或许只有零点一秒,但那足以致命的毒液推进,确实顿住了!

    千钧一发!

    就在寒鸦本能地凝滞、试图确认那不是自己错觉的瞬间,病床上,关青禾紧闭的眼睑,猛地向上掀开。

    不是朦胧的苏醒,不是迷茫的初醒,那双骤然睁开的眼睛,在苍白消瘦的脸庞上显得异常巨大,眼瞳深处没有一丝昏睡初醒的混沌,只有一种被冰封了亘古、历经无尽黑暗淬炼而出的、绝对清醒的、足以冻僵灵魂的寒光。

    那不是人类的眼神,更像是深埋地底的万年玄冰瞬间暴露在了阳光之下,折射出刺穿一切的锐芒。那眼神精准地、毫无阻碍地,穿透空气,如两枚淬毒的冰锥,狠狠钉在寒鸦那双刚刚泛起一丝涟漪的眼睛上。

    寒鸦的心脏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、冰冷的手狠狠攥住!

    “你…”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单音节,艰难地从关青禾干裂苍白的唇间挤出。声音微弱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像冰棱碎裂在地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那只刚刚指尖痉挛过的手,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毒蛇,闪电般从被单下抽出!一道黯淡的冷光在她掌心一闪而过!那不是任何医疗器具,而是一枚被巧妙折叠、藏在极其隐秘位置的、边缘打磨得锋利无比的薄钢卡片!

    “刺啦!”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骤然响起!

    寒鸦反应快得惊人,在关青禾手动的同时,他几乎是凭借着刻入骨髓的战斗本能,身体向后猛仰。但太近了!那道黯淡的冷光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,目标并非他的要害,而是他手中那支致命的注射器,以及与之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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