抓住她!

    两股截然相反、却同样狂暴的念想,如同两条在狭小熔炉里疯狂对撞的炽热铁流,在他头颅内翻滚、咆哮、冲撞!颅骨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!九年!整整九年了!这张脸,这个名字,是他所有噩梦生根发芽的沃土,是缠绕在他灵魂最深处、日夜汲取他生命力的带刺荆棘。他恨她,恨她那深入骨髓的背叛,恨她只手撕裂了他曾用生命守护的秩序与信任!恨她让一切崇高与信念都沦为荒诞的笑柄!他理应毫不犹豫地踩死刹车,用车灯将这精心伪装的黑暗彻底撕碎!用黑洞洞的枪口,为这场旷日持久的追逐画上最终的句点,用冰冷的镣铐和永恒的囚笼,告慰那些因她而崩塌的亡灵,告慰自己早已支离破碎、摇摇欲坠的信仰殿堂。

    然而…另一个声音,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却顽固得如同跗骨之蛆,从他灵魂深渊的最底部幽幽升起。他想起第一次在警局走廊擦肩而过时,她眼底也曾掠过一缕近乎纯粹的、锐利如剑的光芒,尽管那光芒后来被证明是精心编织的伪装,但那一刻灵魂被击中的悸动,真实得至今灼烫。他想起那些短暂却刻骨的并肩作战的日子,想起了航空路边那家不起眼的冰激凌小店,想起她也曾嫉恶如仇,用近乎冷酷的精准,从死神镰刀下挽救过无辜的生命…甚至在那天台之上,狂风卷起她散乱的发丝,她纵身跃下深渊前,那回头望向追来的他时,嘴角扯出的那一抹凄凉绝望到极致、却又带着诡异解脱的笑意。那笑意,曾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他猝不及防的心尖。那是一剂混合着欣赏、惋惜、滔天愤怒以及某种无法言喻、深入骨髓的痛楚的复杂毒药,早已沿着血管流遍全身。

    他么的,这扭曲的、蚀骨灼心的矛盾,比纯粹单一的恨意更让他痛苦万倍!

    日夜啃噬,永无宁日!

    放了她!放了她!这个念头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、诱惑堕落的魔鬼低语,在理智千疮百孔的堤坝上撕开了一道致命的裂口!或许…让她彻底消失,从所有人的视野里蒸发?对她、对他、对这场筋疲力尽、永无止境的痛苦折磨,都是一种扭曲的“仁慈”?让她带着那双死寂如万年寒冰的眼睛,去独自承受她自己亲手选择的、无边无际的逃亡炼狱?让她如同行尸走肉般,永远背负着无法洗刷的罪孽和灵魂的彻底虚无,在这世间苟延残喘?或许…这比一颗冰冷的子弹,比一副沉重的镣铐,更能让她感受到地狱的滋味?或者…这根本就是他内心深处,对那个早已面目全非、却又似乎从未真正看清的“关青禾”残影,最后一点卑劣而可耻的…怜悯?

    “一凡!想什么呢,快右转!就是现在!”金平看祝一凡失神,他的嘶吼如同贴着耳膜炸响的惊雷,带着濒死野兽般的凄厉焦灼,瞬间将他麻痹的神经抽打得剧痛。

    右转么?!

    那是一条通往未知深渊、与既定目标货仓区南辕北辙的死路岔口!抉择只在毫厘之间!千钧一发!

    “轰!”

    “不能转,放了她!”这头被禁锢了九年、早已饿疯的凶兽,在灵魂深处那撕裂般的呐喊中,轰然冲垮了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。

    几乎是本能,是潜意识深处那个被彻底撕裂的痛苦灵魂做出的最终裁决。

    祝一凡的身体猛地一弹,如同被亿万伏特的高压电流瞬间贯穿!他双手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非人力量,肌肉贲张,青筋如扭曲的虬龙根根暴凸!方向盘被他朝右侧死命地、绝望地、带着自毁意味地---拧转到底!

    这是背叛!是亵渎!是他亲手将自己用九年血泪铸就的誓言,狠狠砸在地上,踩得粉碎!

    5、

    “嗡!”

    引擎发出濒临爆炸的、解体的、狂暴到极致的绝望嘶嚎。沉重的执勤车如同被无形巨人之手揪住的失控铁块,狂暴地、决绝地冲进了右前方那条更加狭窄、更加坑洼、如同地狱肠子般扭曲的岔路。

    剧烈的颠簸让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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