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下铺了一层简易的“护理垫”。
· 定时检查(约每两小时一次),一旦发现失禁,便面无表情地示意南乔帮忙翻身侧卧。她利落地撤掉脏污的塑料布和布单,用温水毛巾从前到后仔细擦拭干净。她的动作是护士般的程序化,专注于“清洁”本身,避免目光过多停留在那具痛苦的躯体上。
· 婆婆因疼痛或不适发出**时,她会用棉签蘸取温水,湿润其干裂出血的嘴唇和口腔内侧。偶尔,婆婆会无意识地吞咽几滴。
· 深夜,婆婆身上散发出一种类似坏死组织的特殊气味。苏予锦找出一点白酒,兑在温水里,用来擦拭腋下、颈后等容易产生异味又相对安全的部位。她做这些时,南乔想帮忙拧毛巾,手指却总在颤抖。
· 南乔的笨拙与煎熬:
· 他主要负责听从苏予锦简短的指令:“扶肩膀。”“抬一下腰。”“把脏水倒外面去,换盆干净的。”
· 他的眼神大多数时候都落在苏予锦忙碌的手上,或是母亲痛苦的脸上,充满赤红的血丝和无处安放的痛苦。每当需要他触碰母亲瘦骨嶙峋的身体时,他的动作都显得僵硬而惶恐,仿佛怕一用力,那脆弱的骨头就会折断。
· 他几次试图开口,想说“谢谢”,想说“对不起”,想问“你累不累”,但苏予锦周身那层无形的冰壁,让他所有话语都冻结在喉咙里。他只能像个沉默的影子,在苏予锦需要力气活时上前,做完后又退到阴影中。
· 后半夜,苏予锦让三姐哥先去休息,自己和南乔守着。南乔坚持让苏予锦在唯一一张旧藤椅上靠一会儿,自己盯着。苏予锦没有拒绝,合衣闭眼,但呼吸很浅,显然并未沉睡。南乔守在一旁,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,一个濒死,一个心死,巨大的悔恨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。
· 天蒙蒙亮时,苏予锦便起身,换了一盆干净的温水。这一次,她擦拭得格外慢,也格外仔细,包括手指、脚趾缝。她甚至找出一把旧木梳,将婆婆那稀疏打结的灰白头发,一点点小心地梳顺。
· 就在她擦拭婆婆的手时,婆婆的指尖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,眼睛也费力地睁开了一条缝,混浊的目光缓缓移动,落在了苏予锦脸上。这一次,那目光似乎有了一点点微弱的焦距。
· 婆婆的嘴唇翕动,气息微弱得几乎听不见。苏予锦停下手,俯身靠近。只听到极其含糊的、气若游丝的几个音节:“……苦了……你……痛
· 苏予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。她没有回应,也没有表情变化,只是继续用棉签蘸水,润湿了婆婆的嘴唇,低声说了一句:“知道了。”不知是说给婆婆听,还是说给自己听。
这短暂的、近乎回光返照的清醒很快过去,婆婆再次陷入昏沉
上午,苏予锦将剩下的相对干净的布单叠好,告诉三姐哥,才去休息。
这二十四小时的细节,勾勒出的并非“共患难”的温情,而是一种冰冷、残酷的“共同作业”。苏予锦以一种近乎自我惩罚的、极度理性和洁净的姿态,完成了社会意义上“儿媳”最后的义务,同时也将自己从情感和道德的负累中彻底剥离。而南乔,则全程沉浸在无力、羞愧和锥心的悔恨中,眼睁睁看着曾经的爱人如何以一种比责骂更残酷的“冷静履行”,将他钉在耻辱柱上。这段经历,没有拉近他们的距离,反而像一道深深的鸿沟,将过去与未来彻底割裂。
直到距离米豆上学的前一天傍晚时分,米豆醒了,揉着眼睛小声说:“妈妈,我饿了,我们什么时候回家?明天要上学了。”
苏予锦看了看时间,给婆婆最后一次擦拭了脸和手,整理了一下被角。然后,她洗干净手,抱起米豆,拎起自己的包。
“我走了。”她对着一屋子沉寂和那两个呆立的男人说。
南乔如梦初醒,急忙上前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