睛,似乎是疲惫不堪,又或是被那骤然开阔的景象和刺目的天光所摄。只是紧贴着年轻护卫背部的心口处。

    远处林木掩映间,停着一架不算奢华但足够结实的青帷马车。车厢垂下的帘子是厚重的深青色,帘布边缘用银线勾勒着某种家徽的暗纹。

    马车旁,数名护卫如石雕般静立,腰间佩刀,气息凝重。

    所有粗重的钢青丝线在不远处汇拢——

    青年衣着素净,神情温和,寒意压在眉眼之后。护卫们行礼:“公子。”那青年的丝线则在他胸前短促一条,连来一条青灰色。

    找到凶手了。

    任映真再去瞧他腰间佩剑,果然不错。将那“纪明月”一剑毙命丢到悬崖底下去的,正是这位“公子”。

    公子眼神淡淡掠过他身上,只一句:“送‘她’上车。”

    护卫将纪小姐在车辕边放下,中年男子已立在车旁,躬身对着紧闭的车厢门帘,声音放得极低,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恭敬:“应小姐,人带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应小姐?

    他顺着中年男子身上白色的丝线往马车里看去。

    几乎是中年男子话音刚落,一只素白的手,自内里挑开了厚重的青色锦缎门帘一角。一角冰湖蓝的衣料,质地如水般柔滑清透,袖口露出一截手腕,手指匀长,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,透出健康的淡粉色。紧接着,是半张脸。

    若是任映真本人的脸,或许能与其争色。此女肤光若雪,眼珠浅淡,像水墨画里扫过远山的那一道痕。她目光在任映真脸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,然后向下看去,又重回他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伤得不轻。”她声音如其人一般,冷玉相击:“上来。”

    说完,她递出一只素白的手,掌心向上,任映真垂眼一瞧——虎口薄茧,也是握剑之人的手。

    他看了看手上的血污,面露犹豫,还未来得及作出选择,那只手已稳稳扣住他的左手前臂,将他带上了马车。力道极稳,不容拒绝。

    车帘落下,隔绝了外头的风声与视线。他转头一看,应小姐的一只手始终按在剑柄上。

    容不得他再心存侥幸。唉,真是倒霉,这个情急下顶替的身份必然有问题,他的伪装肯定败露了,只是目前还不清楚到底败露到什么程度。肉眼可见,他们怕出问题,把他塞进了全场战斗力最高的应小姐的马车。

    他尝试着伸手掀开车帘,应小姐盯着他,却并未阻止。任映真看中年男子站在那年轻公子身边躬身汇报着什么。他很快放下帘子。

    不多时,那位公子也进入车厢。压抑的静默持续片刻。

    “抱歉,占用了纪小姐的身份。”任映真先开口道。

    “你倒是坦率。”应小姐道。

    “我醒来的时候就在悬崖底下,右腿断了,不记得自己是谁。我本想避开,但身上伤势太重,动弹不得。”任映真垂眼续道:“我只记得坠崖前因一枚玉石碎片被一群人围攻,若非失足跌落,恐怕此刻也已身首异处。”

    他话音一落,车厢内再静两分。

    “追杀我的人随时可能循迹而来,若被寻到,我定然再无半分活路。我见悬崖下的这位‘纪小姐’面容似有古怪,情急之下,取了她的耳钉,只是想借一副皮囊遮掩,拖延片刻。并非有意冒充,更绝非有意亵渎逝者。”

    “你倒是胆大包天。”应小姐道:“你可知道,纪明月是衍州纪氏女,即将嫁入临江萧氏。你也敢冒名顶替。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坠崖前的事情我确实记不得了。不瞒你说,我现在甚至不知自己姓甚名谁。若有别的选择,我不会如此。”

    应小姐道:“玉石碎片?大小、颜色、纹路?你从何得来,又为何被围杀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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