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言】
家长会当天发生的事情超出任映真的意料。在他原本的盘算里,最好的情况不过是大哥任意恒指派一个人来,得体地走个过场,维持住最基本的体面即可。他从未奢望过更多,也认为没有那个必要。
结果来的是本尊。听周迢转述他父亲的观察,任意恒出现的时候就吸引走了教室里所有家长的目光。
临时起意。任映真边听边面无表情地想,一定要是临时起意。
但任意恒的“临时起意”给他带来的影响并不完全是正面的,家长会结束后,部分同学连接他的丝线灰暗了下去。
那几个因家境或有突破B级可能而抱有优越感的学生丝线剧烈波动,大概是觉得被他冒犯了吧。
这个社会提倡平等,每个人都能尽量获得自己的价值。但在这所学校里还是能看到实际的缩影,总会有人把每个人的价值简化为潜能等级、家世背景、以及未来可能达到的高度这三项指标。任映真原本在这套评价体系里安安稳稳地待在底层,未来一眼望得到头。
一件无害的摆设突然产生了附加价值,简直像作弊。
不过任映真也不在乎这些与外部评价挂钩的友谊或者敌意,他的心态又不是温度计,要随着他人态度的冷暖而剧烈涨落。他有一套更根深蒂固、也更残酷的内在逻辑驱动着行为。
能影响到他日常生活的人就那么几个,他最恐惧的对象只有一个,就是父亲。
被忽视固然意味着资源匮乏和情感荒漠,但这至少是一种可预测的、稳定的坏。他维持成绩才不是出于争强好胜或者真有多么热爱知识,只是如果他在学业这个相对客观的领域出现滑坡……
他预测不了那会引来什么。
他恐惧那些未知的矫正措施,可能会有他想不到的针对缺陷的处理方式。在任现林的世界里一切都是资源和效率,无能就是原罪。任映真不想知道任现林容忍无能的底线到底在哪里。
他不想被送去返厂维修。
周六上午,他照例准备出门去找周迢,一如既往地尽可能不发出声响。
“去哪?”任今也的声音略带诧异地在他侧后方响起。
“周迢家。”他稳住声音:“之前约好的。”
任今也挑眉,向他伸出右手。手掌摊开,指尖微垂。
任映真僵在原地,慢慢伸出自己的左手。他其实很讨厌对方的异能力,通过触碰人或物品可以得知其当下的状态,并回溯过去的碎片化信息。他刚才是否紧张,他要去见谁的真实心情,很可能都将被一览无余。
“呵,瞧把你吓得。”任今也笑出声来,在碰到他之前收回了手:“别回来太晚。”
“知道了,哥。”他转身走出大门,直到坐上飞行器才虚脱般地长出一口气。
【?我有那么吓人吗!!!】
【……不是他俩还挺好玩的,呃那个,这不算当众查岗吗,这个故意伸手试探还挺……】
【人民在看着你!!!朋友!!这期可能是记忆模拟啊!!!!快住口!】
【你们都在磕什么啊?!】
【等等上面有个人不会是哥哥吧?】
【逮起来!啊不是打起来!快用异能看看任映真脑子里是不是全是周迢】
【我目瞪口呆哩,我没记错的话这群人里至少周迢是直男,求放过】
飞行器平稳地降落在周家所在的社区。
周家跟任家完全不同,任映真在看见起居室墙上各种生活化的家庭合照时意识到这点,对“家庭”和“婚姻”的印象又在周家的餐桌上被全面击破。
好在叔叔和阿姨还算喜欢他,他不用计算得失也可以说话,在这里,善意是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