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接、饱满、不设防的。

    “小迢,你先带小真去玩吧,一会来吃点心。”

    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周迢的房间。书桌上摊着看到一半的冒险小说。在这个时代,阅读纸质书是相当稀缺且奢侈的爱好。周迢开了一盒零件极其繁复的星舰模型套装。

    拼装模型是他们之间常见的、不需要太多言语的交流方式。两人并排坐在地毯上,开始专注地分拣零件,研究图纸。

    周迢瞥向他的侧脸。

    在这种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手工活动中,任映真通常会进入一种心无旁骛的状态。

    也就是说,这是他心理防御相对薄弱的时候。而且,开启话题的人是他。周迢先聊学校里的事情,任映真一边听着,一边熟练地按照图纸组合着细小的部件,精神逐渐放松下来。

    就在他全神贯注地将引擎部件卡进准确的位置时,周迢问:“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,你会一个人坐在那里呢?”

    “因为没人管我,”任映真不假思索地回答,“佣人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啊。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,房间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死寂。连模型零件相互碰撞的细微声响也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任映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,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。他抬头,对上周迢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……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吧。”他说:“一个C级在S级的家庭里……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才不正常啊!”周迢说,他的那种急切像是在愤怒了,他抓住任映真的手腕:“这一点都不正常啊,你不难过吗?”

    “我习惯了?”他有些犹疑。

    “不要习惯。”周迢的情绪略略平复一些,“不要习惯这样的事情,没有人应该习惯过这样的生活。你习惯了就是最大的不正常——”

    “那我要一直难过吗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别为这种注定无解的事情费心了。”任映真趁着他沉默的间隙,重新筑起理性的堤坝,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静:“我又不可能提升异能等级,而且其实现在也……”

    他本想说自己已经找到了生存之道,但话未说完便被截断。

    “我会担心你。”周迢说:“我相信人的一生遇到的所有事情都一定是有解的,只是现在找不到,那未来也一定会有的……我陪你找。”

    “唉。”任映真有点头痛了,这种毫无根据的乐观:“真的不必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你这样跟放弃自己有什么区别呢,妈妈常跟我说我们还小,做不到的事情以后还可以再试试。我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已经不难过了。”任映真试图结束这场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争论,同时也想安抚周迢过于激动的情绪,他妥协道:“你也别难过了,可以吗?”

    “我不可能不难过。”周迢说:“我们不是朋友吗?而且、你在哭啊。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?”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抬起手,指腹摸到了皮肤上的湿意。他愣住了,低头看着那点清晰的水痕。身体先于意识发生了反应,他看着周迢眼中映出的自己,正在面无表情地掉着眼泪。

    这具身体里藏着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、盛满了悲伤的泉眼,自顾自地决堤了。

    “抱歉。”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像系统出错的提示音。

    周迢追问:“为什么要道歉?”

    “因为、我在哭?哭是没有用的,浪费精力,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周迢转过头去,留了一个后脑勺给他。

    “周迢?”

    那个背影绷得很紧,肩膀微微耸动,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。

    “……谁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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