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为了有用才哭呢。”

    短暂的沉默后,周迢的声音传来,闷闷的,带着极力压制却依旧泄露出的、细微的颤抖和哽咽。

    他突然意识到,周迢因为他哭了。这点眼泪淹没了他的思考逻辑。

    然后,一种比茫然更尖锐但他熟悉的东西刺穿了他的感知。

    恐惧。

    他害怕。

    周迢会因为他的不正常,无法理解,那套非人的逻辑而转身离开吗?周迢并非他可以用公式和策略对待的对象,不是可以用优秀换取忽视、用顺从避免惩罚,不因他的省事或其他任何潜在的好处而接纳他的人。

    这是第一个看到他的人,把他当成人的人,想要分担他的痛苦,甚至想要援救他的人……如果周迢对他的线变成黑色了,他要怎么办?

    这个认知正灼烧着他。

    他想说点什么。他必须说点什么来挽回。他张开嘴,脑海里疯狂搜索着合适的话,却绝望地发现一片空白。道歉?刚才已经见到了,恐怕只会让情况更糟;解释?他只会从效率和价值角度去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受到这样的待遇,他好像已经用这套逻辑伤害周迢了;保证?他连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都搞不清楚,又能对周迢保证什么?

    他只能徒劳地、近乎绝望地看着那个颤抖的背影,喉咙发紧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在这令人难熬的沉默中,是周迢先动了,他用袖子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才转回来,眼睛大概是被泪水洗得发亮。

    “以后还有得是机会。”他说:“我们才不在乎你家里那群人怎么看呢,人活着才不是为了那点数据……总之,嗯,联邦这么大,不是所有地方都像你们家那样死盯着异能不放的。我们长大了可以去找那种更看重实际操作能力、或者知识储备的单位!他们连无能力者也要的!”

    “……嗯。”

    “比如星际探索局的远程探测分队,古文明遗迹研究所,快速反应支援部队……”

    “总之,到时候就可以申请去这种工作单位,我们以后可以离你家里人远远的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……嗯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不说话?”

    “我、大概是太感动了,不知道说什么好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你突然这么坦诚,搞得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