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的被褥被盖得严实,又暖融融的,双足也并无往日晨起的寒凉。

    云绮伸手一摸,才发现身侧躺着个被厚布裹着的汤婆子,触手温热,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。

    寻常汤婆子过两个时辰便会失了热度,这温度不似隔夜的凉,倒像是刚换过不久。不用想也知道,是谁给她放进被褥的。

    往床下一看,她昨晚假装不穿鞋跑走时候顺脚踢进床底的鞋子,也被裴羡找到。还给她拿了过来,在床边摆放得整齐。

    高岭之花沾了凡尘,不也照样俯下身来,摸着黑就给她做这种细碎的琐事吗。

    云绮洗漱罢,伙计问过她早膳的吃食,便去厨房吩咐了。她趁着空当,脚步悠悠地又往裴羡的房里去。

    房门虚掩着,留了道窄缝。透过缝隙望去,裴羡正背对着门立在窗前,青色衣袍衬得肩背愈发清瘦挺拔。

    窗外雨丝斜斜,他望着那片濛濛雨幕,侧脸线条清隽,眉眼间只透着疏离的淡,像水墨画里晕开的冷色,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浸了点雨的凉。

    云绮放轻脚步推门,木门轴转得极缓,几乎没声响。

    她踮着脚绕到他身后,趁着他出神的片刻,双臂猛地环住他的腰,脸颊往他后背上一贴,带着点刚洗过的清润水汽。

    “裴大人在看什么?”她声音黏黏的,像只慵懒的猫。

    说着,手指便不安分起来,从他衣襟下摆探进去,指尖划过他腰侧紧实的肌理,带着点故意的撩拨,一路往上,想摸到他温热的肌肤。

    裴羡的身形骤然一僵,背脊绷得更直了些。

    但他没有回头,也没有挣开,只垂手稳稳按住她作乱的手腕,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过来,指腹触碰到她腕间细腻的皮肤,垂下眼帘道:“没看什么。”

    他声音里没什么情绪,可那被按得动弹不得的手,和他紧绷却依旧挺直的背影,偏生透出种克制到极致的禁欲感,反倒让那点暧昧的气息在雨声里愈发缠人。

    裴羡看上去很平静。

    但他几乎彻夜未眠。

    昨夜在黑暗里滋生的贪恋,待天光破晓,便被理智一寸寸压了回去。

    他对她做的事,太过逾矩。

    无人的雨夜将她揽入怀中相拥而眠,早已越过了寻常的界限,纵是无人知晓,那份隐秘而紧密的亲昵也如烙印般刻在了那里。

    他知道她是喜欢他的。她眼底的炽热与索求从未刻意掩饰,向来直白地落在他身上。

    而他,除了两年前那番当面拒绝,重逢后面对她的几次主动靠近,始终隔着层疏离的薄冰,从未真正回应过她。

    从前他从没想过婚嫁。孤孑一身惯了,总觉得此生不过是踽踽独行,死后亦不过一抔黄土,何必拖累旁人。

    可昨夜,他对着窗棂上蜿蜒的雨痕,想了整整一夜。

    既是他已经越了界,她或许可以不放在心上,他却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。他需要承担起这份责任。

    他也清楚她的处境。

    她先前被霍骁休弃的事,曾沦为满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,旁人提起时总带着不加掩饰的嘲笑鄙夷。

    在侯府,她已不是当年众星捧月的嫡女,而只是个被养母冷待的假千金,日子过得举步维艰。

    他的地位与声名并不逊于霍骁。

    若她肯嫁给他,她从前那些因被休弃受的流言蜚语与嘲笑鄙夷,自能尽数抹去,不会再有人提起。

    入了丞相府,侯府的冷眼与薄待再伤不到她分毫。她也不会有任何婆媳妯娌间的烦恼,可以随心所欲自由行事。在外,面对那些贵女的明嘲暗讽,他亦能为她挡去所有风霜。

    他想了很久,才做出这样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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