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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暮色四合,漫天飞雪将云栖寺笼罩在一片苍茫之中。

    了因禅房前的庭院里,积雪已没过脚踝,鹅毛般的雪花从铅灰色的天空中簌簌落下,却不见半个脚印。

    庭院内的青石板路早已被白雪覆盖,只隐约露出几处深色痕迹,数百名僧人盘膝坐于院中,如同雪中石雕,连呼吸都融入了风雪声里。

    就连庭院外的石阶上、廊檐下也挤满了人。

    众僧齐聚,任凭雪花落在肩头,却没有一人发出声响,唯有场中央了因那清朗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。

    此刻了因端坐于禅房门前,身下仅有一张蒲团,鹅毛般的雪花落满他的四周,却依旧专注地讲解着《解深密经》。

    “诸法相续,种种流转,其性皆空,唯识所现。”了因的声音平和而清晰,在寂静的雪夜中格外悦耳:“众生之所以轮回生死,皆因执着于虚妄之相,若能了达诸法唯识,则能出离生死苦海。”

    庭院中,就连空庭首座这位归真境高手也盘膝坐在众僧之间,神情专注地倾听着。

    他周身三尺之内,雪花尚未落下便悄然飘开,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气墙所阻。

    不少修为精深的老僧亦是如此,雪花无法近身。

    然而那些修为尚浅的年轻僧人却没有这般能耐。他们冻得满脸通红,嘴唇发紫,身体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,却仍强忍着严寒,聚精会神地听着了因讲经。

    雪越下越大,庭院中那株老松的枝桠已被积雪压弯,不时发出“咯吱”的轻响。

    火光在风雪中明灭不定,映照着一张张或苍老或年轻的面庞,他们眼中跳动着求知的光芒,浑然忘却了身外的严寒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空庭首座忽然抬头,声音浑厚如钟:“经云‘阿陀那识甚深细’,此识于生死流转中,如何不随业力迁转?”

    问题一出,满院寂静。

    连风雪声似乎都小了几分。众僧屏住呼吸,目光齐聚了因身上。

    了因微微一笑,伸手接住一片雪花,任其在掌心化作水珠:“譬如这雪,看似从天上落下,实则从未离开过天空的本质。阿陀那识亦复如是,虽随业力显现种种相,其性本净,不曾动摇。”

    他声音渐沉:“正如雪水终将归海,识性终究不离真如。不是识不随业转,而是转了也未曾转。”

    这番机锋让不少老僧眼前一亮。

    一位眉须皆白的老僧连连点头,雪花在他花白的眉毛上堆积成小小的雪丘,他却浑然不觉。

    暮色渐深,雪愈发大了。

    了因注意到后排几个年轻僧人冻得脸色发青,单薄的僧衣在风雪中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他们的修为尚浅,无法运功御寒,雪花落在肩头便化作冰水渗入僧衣。

    “今日就到此为止吧。”了因温声道:“风雪太大,明日再续。”

    众人正听到关键处,如痴如醉,哪里肯依。

    “佛子且慢。”一位老僧忽然开口,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急切:“《解深密经》正讲到‘心意识相品’,恰是精要之处。不如将这一段讲完?”

    “是啊,了因佛子,再讲一段吧!”

    “我们不冷!”

    众僧纷纷附和,那些冻得发抖的年轻僧人也强撑着挺直腰板,连连点头,目光恳切。

    一位坐在柏树下的老僧双手合十:“求佛子慈悲,将这一段讲完。老衲等这一天,已经等了三十年。”

    了因看着那一张张在风雪中冻得通红却写满坚持的脸庞,看到他们为了听闻佛法,竟能忘却肉体的痛苦,心中某根弦被轻轻触动。

    他沉默了片刻,终于,他缓缓开口,声音比之前更加柔和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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