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新网址:www.kushuxs.net
    1992 年的春风刚吹醒南方小城,潮湿的风裹着路边迎春花的淡香,掠过青石板路上的水洼;

    市场经济的嫩芽还在试探着破土,街角国营理发店的转灯慢悠悠转着,墙根下下棋的老人还在议论 “个体户算不算投机倒把”。

    当时全市个体工商户不足两千家,百货大楼仍是市民消费的 “圣地”:

    正门挂着 “春季展销” 的红绸横幅,自行车在门口排成长龙,车铃 “叮铃” 声混着柜台里的吆喝,日客流量能突破五万人次。

    而传呼机作为 “稀罕物”,只有商场经理级别的人才配挂在腰间,黑色机身别在的确良衬衫上,数字屏幕偶尔亮起时,总能引来路过顾客的侧目。

    就在这样的年月里,林凡攥着东拼西凑的三万块钱;

    纸币被他反复叠在贴身的内袋里,边缘磨得发毛,还带着体温 ——

    在百货大楼办公室签童装区临时专柜协议时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手心的汗把协议纸张洇出浅浅的印子。

    百货大楼的消毒水味混着一楼化妆品柜台的脂粉香飘进来,他盯着协议上 “临时” 两个字,喉结滚了滚:

    对他这个刚失去妻子、独自带着两岁女儿的男人来说,这不是一份生意,是能让女儿笑笑 “不用再穿洗得发蓝的旧衣服” 的救命稻草,是他攥在手里、怕一松就碎的希望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七天,城郊那间租来的阁楼成了林凡的战场。

    不足十平米的空间里,斜顶最低处仅一米五,他得佝偻着背,肩膀几乎要碰到头顶的木梁,趴在刷着斑驳红漆的老旧木桌上。

    桌上摊着供应商名录(纸页边缘被虫蛀出小窟窿)、货品清单(用铅笔写了又改,涂改液堆出小疙瘩)和一把包浆厚重的红木算盘,唯一的 15 瓦灯泡悬在头顶;

    昏黄的光像蒙了层雾,只能照亮桌面巴掌大的地方。他不得不把脸凑得极近,鼻尖几乎碰到单据,哈出的气在纸面上晕开白雾,又很快散去,才能看清上面的数字。

    首批选的五个童装品牌,有三个是他坐了两小时绿皮火车跑下来的。

    火车车厢里飘着煤烟味,硬塑料座位上沾着饼干渣,他挤在过道里,怀里揣着用塑料袋裹好的名录,怕被人挤破。

    郊区的国营服装厂藏在一片油菜花田里,铁皮厂房的大门锈迹斑斑,厂长办公室摆着掉漆的铁皮文件柜,桌上搪瓷缸子泡着泛白的茉莉花茶。

    厂长起初嫌他拿货量少(每个品牌仅四五十件,总计二百三十件,装不满半个纸箱),指尖敲着桌面说 “不够油钱”,不愿降价。

    林凡软磨硬泡到天黑,窗外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他盯着厂长办公桌上女儿的照片(扎着羊角辫,跟笑笑差不多年纪),咬咬牙说

    “我帮您清二十件过季外套,只求八折”—— 那批外套领口都发皱了,他知道得花心思卖,可一想到笑笑穿上新衣服的样子,又觉得值了。

    主推的 “小熊系列” 卫裤,他在商场童装区蹲了一下午:

    蹲得腿发麻,就靠着柜台边揉一揉,反复比对其他品牌的标签 —— 同类纯棉卫裤普遍定价 140 元,标签上的金线都快磨掉了。

    他攥着算盘蹲在墙角算:租金每天二十三块,运费每件八毛,再留两成预期利润,最终把价格定在 98 元 ——

    正好是竞品七折的价位,铅笔在单据上圈出这个数字时,他指腹蹭过纸面,忽然想起笑笑上次路过商场,盯着橱窗里的小熊卫裤看了好久,小手指着玻璃说 “熊熊”。

    就连柜台陈列,他都在阁楼的废报纸上画了三版草图:铅笔头磨得尖尖的,画坏了就团成团扔在纸篓里,纸篓都快满了。

    最终定-->>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