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于他近三分之一的津贴,能给你太姥姥买两斤半猪肉,够全家改善两顿伙食,给你妈妈买一双新布鞋都用不了这么多。”
苏瑾瑜顿了顿,想起妈妈常提的细节,
“姥爷说那天雪下得齐脚踝,他从西郊的部队驻地坐公交过来,军裤腿都冻硬了。挑铃的时候特别仔细,反复摇了十几下,就怕声音不脆、用不久,耽误你妈妈上学。
跟老板磨价时还亮了下军属证,老板一看是当兵的,又知道是给孩子买闹钟,才便宜了 1 块钱,不然这黄铜铃要 6 块钱,他得再攒半个月津贴才够。”
笑笑凑过去够铃绳,小胳膊举得笔直,米白色绸缎蝴蝶结晃得像只振翅的蝴蝶 ——
那是姥姥用她旧丝巾改的,边角还缝着小小的珍珠扣,是妈妈年轻时戴过的首饰,姥姥拆了重新串的。“小舅舅,我能碰吗?它会响吗?”
“轻点儿拉,别吓着它。”
苏瑾瑜帮她捏住绳尾,指尖轻轻一拉。风裹着铃响漫过来,脆得像咬了口刚从冰糖葫芦上掰下来的糖块,甜丝丝的声响在庭院里绕了两圈,又飘进东厢房的窗棂 ——
东厢房的窗纸是姥爷去年特意换的桑皮纸,是从河北迁安买的老纸,纤维粗、韧性好,透光又挡风,冬天贴在窗户上,屋里的热气散不出去,还能看见外面的树影晃来晃去。
笑笑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:“是铃铃在讲故事吗?讲姥爷小时候赖床,铃铃叫他上学的事吗?”
“对呀。”
苏瑾瑜蹲下来,指了指院心那棵需两人合抱的老槐树 ——
这是北京常见的国槐,树的胸径有 80 厘米,是东四胡同里树龄最长的国槐之一,枝桠能遮大半个院子,夏天坐在树下乘凉,连风扇都不用开。
树皮上还留着几道浅浅的刻痕:
“这树是你太太爷爷苏明远 1927 年种的,算下来比你姥姥岁数都大。
你看这刻痕,最上面那道离地面 1.2 米,是你姥爷 10 岁时量身高刻的,1955 年那会儿,胡同里刚通上自来水,太姥爷还特意用井水浇了树,说‘让树跟姥爷一起长’;
中间那道 0.8 米,是你小姑奶奶5 岁时踮着脚划的,1968 年的夏天,她拿了根小石子,蹲在树下刻了半天,结果刻歪了,还哭了半天,太姥姥哄着给她买了根橘子味的冰棍才好;
最下面这道 0.5 米,是去年小舅舅特意给你留的记号,就等你回来比身高。”
笑笑立刻把小皮鞋贴在石板的浅凹里 ——
那是几代人踩出来的鞋印窝,深的是姥爷年轻时穿的 42 码军靴印,1945年姥爷去部队当兵时穿的,回来后总爱在院子里溜达;
浅的是妈妈少女时穿的 36 码布鞋印,是姥姥给她做的千层底,鞋底纳了密密麻麻的针脚;
还有太姥姥的小脚鞋印浅浅嵌在边儿上,是民国时期的 “三寸金莲” 鞋,现在只能在博物馆里看见了。
笑笑惊喜地拍手:“哇!我的鞋印和姥爷的印子叠在一起啦!就像我跟姥爷手拉手一样!”
晨光里的早餐:温牛奶与水晶虾饺
早饭摆在西厢房的八仙桌上,桌子是民国时期的老红木家具,用的是东南亚进口的酸枝木,木质坚硬,纹理清晰,太姥爷当年花了三个月工资才从旧货市场淘来的。
桌面还留着太姥爷当年用毛笔写的 “食不言” 三个字,墨色是用徽墨磨的,八十多年了还没褪色,只是边缘被碗碟磨得有些浅。
桌腿垫着秦淑慧缝的蓝布垫 —— 布垫用的是她嫁过来时的陪嫁布料,靛蓝色的粗布是河北高阳产的,
当年高阳是北方的纺织重镇,这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