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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英将扈三娘的条件原封不动禀报给宋江和吴用时,聚义厅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。“守孝一年?”吴用摇着羽扇,眉头微皱,“这扈三娘倒是懂得拿捏分寸。以孝道为由,让人难以反驳。”
宋江沉吟片刻,看向坐在下首的公孙胜:“公孙先生,依礼法,父丧守孝多久?”
公孙胜捻须道:“按《周礼》,父丧当守孝三年。但民间多有变通,一年也算常见。尤其女子出嫁后,多以夫家为重,守孝期常缩短。”
“一年……”宋江手指轻叩扶手,“王英兄弟,你怎么看?”
王英急道:“哥哥,一年太久了!要不……半年?三个月也行啊!”
“不可。”吴用摇头,“若逼得太紧,她真寻了短见,反倒不美。不如就答应她,显我梁山通情达理。况且……”
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算计:“这一年时间,正好让她在梁山住下,与兄弟们相处。时日久了,或许她能真正归心。至于成亲之事,既然拜了堂便是夫妻,日后慢慢劝说,总有转圜余地。”
宋江点头:“学究说得有理。王英兄弟,你就忍耐一年。这一年里,好生待她,不可用强。待她心结解开,自然水到渠成。”
王英虽不情愿,但宋江发了话,也只能悻悻应下。
于是十一月初十,梁山办了一场简短的婚礼。
没有鼓乐,没有宴席,只在聚义厅摆了香案,请几位头领见证。扈三娘换了身干净的红衣——不是嫁衣,只是寻常红衣,洗得发白,袖口还有补丁。她全程面无表情,拜天地时动作僵硬,像一具提线木偶。
王英倒是穿了一身新衣,笑得合不拢嘴,仿佛已经抱得美人归。拜完堂,他伸手想去拉扈三娘的手,被她冷冷一眼瞪了回去。
“王头领,”扈三娘声音平静无波,“既已拜堂,我便是你名义上的妻子。但守孝之约,还望遵守。这一年,请让我独居静处,为亡父尽孝。”
王英讪讪缩回手:“好说,好说。”
婚礼结束后,扈三娘被安置到后寨一处独立小院。院子在伙房营地东侧,背靠山壁,只有一条小路进出,相对僻静。按她的要求,院里只配了一个哑婆子伺候——是安道全推荐的,又聋又哑,但手脚麻利,做得一手好菜。
金海第一次去那院子送柴火时,是婚礼后的第三天。冬日的阳光苍白无力,照在院子里积着的薄雪上,反着冷光。扈三娘正在院中扫雪,红衣在雪地里格外醒目。她动作不疾不徐,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规律而单调。
“扈姑娘。”金海放下柴火。
扈三娘抬起头,脸上没什么表情:“武大哥,以后叫我三娘便是。既在梁山,便按梁山的规矩来。”
她语气平淡,但金海听出了一丝刻意——她在适应这个新身份,这个“王英之妻”的身份,哪怕只是名义上的。
“这是这个月的柴火,够用了。缺什么尽管说,伙房这边能帮衬的都会帮衬。”
扈三娘点点头,继续扫雪。扫到金海脚边时,她忽然低声说:“谢谢。”
声音很轻,几乎被风声淹没。
金海知道她谢的是什么——不只是柴火。
从那天起,扈三娘开始每日来伙房帮忙。这是她自己向宋江提的:“既在梁山,不能白吃白住。我虽不能上阵杀敌,但会些厨艺,愿在伙房帮忙,也算为山寨出力。”
宋江答应了。于是每天辰时,扈三娘便准时出现在伙房。她话很少,只埋头干活,洗菜、切菜、烧火、洗碗,什么脏活累活都干。开始还有士兵用异样的眼光看她,但见她做事认真,不娇气不抱怨,渐渐也就习惯了。
只有王英偶尔会来转悠,腆着脸说些轻薄话。扈三娘从不理睬,只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