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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下了九阜崎,白未晞沿着官道向南而行。她脚程极快,步履平稳,麻衣布裙在山野行人中并不算起眼,但那份过于沉静的容貌和气度,偶尔还是会引来几缕好奇的打量。

    在途经的一个稍大些的镇子歇脚时,她向茶寮的伙计和过往的行商简单询问过“如何去海边”。得到的回答纷杂,指向不同方向,提及的地名也各异,但“福州”这个名字出现的次数最高。

    福州。白未晞记住了这个名字。但她从前所览的那些舆图志怪、山经野册,对于闽地尤其是沿海州县的记载颇为简略模糊,更无详尽的道路图示。

    她需要一张更确切的舆图,或者至少是一本标注更清晰的地志。

    她穿过嘈杂的市集,目光掠过布庄、铁铺、酒楼,最终落在一条相对清静些的街巷口,那里有一家店面不大的书铺,门面陈旧,透着股墨香与旧纸特有的味道。

    白未晞脚步未停,径直朝着书铺走去。

    就在她离书铺门口还有七八步远时,一个身影忽然从旁边一家卖针线杂货的铺子门口“不经意”地转了出来,恰好挡在了她前行的路上。

    那是一位约莫四十许的妇人,穿着半新不旧的靛蓝襦裙,外罩一件藕荷色比甲,头发梳得整齐,插着一根素银簪子。

    她面容寻常,带着这个年纪妇人常见的、略显圆润的和气,眉眼弯弯,未语先带三分笑。手里挎着个竹篮,里面放着些刚买的针头线脑和一块布料。

    妇人似乎急着赶路,差点与白未晞撞上,忙不迭地侧身让开,脸上堆起歉意的笑容,口中自然而然地搭话道:“哎哟,对不住对不住,姑娘没撞着吧?” 她的口音带着本地腔调,却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、更圆滑的口音底色。

    白未晞停下脚步,深黑的眼眸平静地看向她,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妇人似乎松了口气,笑容更盛,目光快速而隐蔽地扫过白未晞的衣着、面容。

    她像是为了化解尴尬,又像是纯粹热心,顺着白未晞刚才行走的方向看了一眼书铺,用拉家常般的语气问道:

    “姑娘这是……要去书铺?是想买舆图吗?刚才好像听你在前头问人去福州的路?”

    她的问题接得自然,语气和善,仿佛只是一个碰巧听到只言片语、又热心的街坊妇人。

    但时机太过巧合,那打量虽快却绝非无意,尤其是“福州”二字从她口中吐出时,那丝极难察觉的、混杂着试探与某种目的性的平滑,如同平静水面下细微的暗流。

    白未晞看着她,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目光却已将这妇人周身上下“看”了一遍。

    心跳平稳稍快,呼吸均匀,体温正常,衣料是常见的棉麻,沾染着市井的烟火气和一丝淡淡的、不同于寻常人家的熏香味道。看上去,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妇人。

    见白未晞反应平淡,那妇人也不在意,笑容依旧和煦,“姑娘是外乡人吧?一个人出门不容易。这书铺的舆图老贵了,而且未必详尽。去福州的路啊,我倒知道几条,有官道,也有近便些的小路,要看姑娘是赶时间,还是想稳妥些……”

    妇人絮絮地说着去福州的各种路径优劣,言语热络,眼神却始终带着一种刻意的观察。见白未晞只是静静听着,既不搭话也无不耐,脸上更无寻常少女面对陌生人搭讪时应有的羞涩或警惕,那平淡无波的反应让妇人眼底闪过一丝不确定,但很快又被更圆滑的笑容掩盖。

    她话锋一转,笑容里多了几分精打细算的实在,声音也恢复了些许平常音调,“瞧我,光顾着说路了。姑娘一个人出门,家里人也放心?哎,这世道,多个伴儿总归稳妥些。”

    白未晞没有接话,只是静静的看着她。

    妇人见状也不介意,继续熟络道:“不瞒姑娘说,我娘家就在福州城。前些日子老母亲捎信来,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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