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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去车马行的路上,妇人自称姓秦,名池春。见白未晞没有介绍自己的意向后,她虽心里有些不适,但还是很快的调整了过来,并未表现在脸上。她引着白未晞,穿街过巷,并未去那些显眼的大车马行,反而拐进了南门附近一片略显杂乱、停靠着不少驴车、骡车和简陋马车的场地。
这里气味混杂,人声鼎沸,多是短途脚夫或经营小宗货物转运的车把式聚集之处。
秦池春显然对此地颇为熟稔,与几个蹲在墙根晒日头、面貌精悍的车夫低声交谈几句,很快便谈妥了一辆前往水口镇的骡车。
水口镇位于闽江畔,是尤溪南下通往福州方向的一个重要水路码头,从此处换乘船只沿闽江而下,可直抵福州。
“姑娘,咱们先坐到水口。从这儿走陆路到水口,估摸着得两天。到了水口,再换船,顺流而下,去福州就快了,船也安稳。” 秦池春解释着,一边麻利地将自己那不大的包袱扔上车,又殷勤地要帮白晞拿竹筐。
白未晞侧身避过,自己将竹筐放在车厢角落。
“嗯。” 她应了一声,目光扫过那驾车的车夫。是个皮肤黝黑、沉默寡言的汉子,眼神有些木然,只在秦池春付定钱时,才仔细数了数铜板,点了点头。
骡车陈旧,车厢里铺着草席,弥漫着牲口和尘土的气味。白未晞 对此并不介意,安静地坐在一边。
秦池春坐在她对面,将竹篮放在膝上,又开始絮叨起来,从水口镇的码头热闹,说到闽江上的风物,又感慨自己母亲病情,言语间滴水不漏。
车轮辘辘,驶出县城南门。官道起初还算平坦,渐渐便入了山。尤溪多山,道路盘旋于丘陵之间,一侧是深涧溪流,一侧是陡峭山壁。时值秋日,层林尽染,景色颇壮,但道路也确实难行,车速缓慢。
白未晞大部分时间都望着窗外,并非欣赏景色,而是在观察地形、植被、水流走向,与她记忆中山川舆图的零碎知识印证。
秦池春起初还试图与她攀谈,见她反应寥寥,也渐觉无趣,便靠着车厢假寐,只是眼缝微开,余光时不时掠过白未晞沉静的侧脸和那个看似普通的竹筐。
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看不透又捉摸不定的女子。
第一日晚,他们在官道旁一个叫做黄田的驿镇歇脚。镇子不大,只有两三家简陋的客栈。秦池春熟门熟路地引着白未晞进了一家招牌褪色的“客来栈”,与掌柜的似乎也认识,很快安排了两间相邻的下房。
“出门在外,省着点好。” 秦池春对白未晞笑道,“这店虽旧,被褥干净,还包饭菜。姑娘先将就一晚。”
晚饭时,堂屋里零星坐着几桌行商脚夫,桌上多是粗饼咸菜。唯独白未晞和秦池春这一桌,除了共有的糙米饭和青菜汤,还多了一小碟油光光的炒鸡蛋,和几片切得整齐、显然是预先留好的腊肉。分量不多,但在这简陋客栈里已算扎眼。
秦池春吃得很香,一边吃一边低声抱怨车费又涨了,铜板不好挣。
旁边一桌的汉子瞥见,喉头动了动,低声嘟囔了句什么。掌柜的靠在柜台后,眼皮半耷拉着,没什么反应。
夜里,山风穿过窗隙,呜呜作响。白未晞闭目静坐,周遭的一切在黑暗中反而愈发清晰。
隔壁秦池春的房间里,起初是窸窸窣窣的整理声,随后呼吸渐趋平稳悠长,似是入睡。
到了亥时,那平稳的呼吸节奏极细微地乱了一瞬。紧接着,是衣物与被褥摩擦的轻响,门闩被小心翼翼拨开的咔哒声。
秦池春赤着脚,溜出了房间。她沿着黑暗的走廊,熟门熟路地走向客栈后院的方向。那里是掌柜一家起居和堆放杂物的地方。
白未晞的听觉能轻易捕捉到那些刻意压低的声响——一扇门被推开又掩上,短暂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