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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是在次日午后,缓缓靠上福州南台码头的。空气里咸腥的海风味已经十分浓郁,水面桅杆如林,远比水口镇码头宏大喧嚣十倍。
秦池春的心,也随着船只靠岸的晃动而七上八下。贪婪的毒蛇盘踞心头,但理智和多年养成的谨慎让她按捺住了所有冲动。
她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、略带疲惫又终于松口气的笑容,随着人流下了跳板。
脚踩在福州码头坚实的、浸透了各种污渍和盐分的青石板上,她心中稍定,转头对身旁的白未晞低声道:“姑娘,这码头人多杂乱,咱们先往边上靠靠。您看……您是现在就自行去办事,还是……?”
她问得小心,眼睛观察着白未晞的反应。心里却想着无论白未晞如何回答,她都不会让其逃出掌心。
白未晞的目光掠过嘈杂的码头,看向更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墙轮廓,“我要去海边。”
秦池春心念一动,脸上依旧是那副“热心”的笑脸:“海边?这福州靠海的地方可多了,有渔村,有盐场,还有能看大船出洋的港口,没个熟悉的人带路,可不好找。”
见白未晞不语,她 连忙出声道:“姑娘,我娘家在此处,有个极可靠的兄弟,以前是贩海货的,后来得罪了人,现在卖力气为生,他对海边门儿清。您若是信得过,不如先稍待一两日?容我先回家探望一下母亲,然后我就和我那兄弟带您去您想去的海边瞧瞧,肯定比您自己瞎摸强。他路子熟,人也老实本分,有什么要打听、要安排的,也方便。”
她刻意强调了“老实本分”。这个所谓的“兄弟”,确实是她的一张底牌。
那是一个叫周大山的汉子。几年前,秦池春在鄂州地界遇到被打得半死、身无分文的周大山,当时刚大赚了一笔的她,心情颇佳,便顺手给了点银钱。
周大山是个一根筋的实诚人,自此就将秦池春视作救命恩人,言听计从,后来辗转也到了闽地,在福州码头卖力气为生,对秦池春是死心塌地。
他力气大,话不多,关键是秦池春信他不会背叛。他就像一把钝而听话的刀,让他看守个人,他绝不会多问,更不会私自去翻看“货物”……
“可以。”白未晞应了一声。
秦池春心下大喜,面上却只是露出寻常的笑容:“姑娘放心,包在我身上!我先带你去找我那兄弟,他就在附近,让他先带您去落脚的地方,绝对清净安全!”
说着,秦池春便引着白未晞朝着码头力夫们聚集歇脚的方向走去。
很快,她在几个正在整理绳索的力夫中,找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。周大山约莫三十五六岁,身材魁梧得像座铁塔,古铜色的皮肤,方脸阔口,眉眼憨厚中带着一股执拗。
他正埋头干活,听到有人叫“大山”,抬头看见秦池春,愣了一下,随即脸上露出毫不作伪的惊喜:“春姐?你回来了!”
“姑娘稍等,我去跟我兄弟说说。”秦池春冲着白未晞说了一声,便快步向周大山走去。
“大山,有急事,跟我来。”秦池春顾不上寒暄,凑上前去,语速极快,“听着,我现在需要你帮我照看一下那个姑娘,外乡来的,是我一个远房亲戚托付的,性子有些孤僻,想去海边转转,你找个地方让她歇脚,我办点事随后同你一起带她去。你只管看好,别让她乱跑,也别让任何人打扰她。”
周大山没有丝毫犹豫,用力点头:“春姐吩咐,我一定办到!地方有,码头西头老仓库区最里面,有个单独的小院,以前是看库人住的,后来废了,又偏又结实,我有时去那里歇脚,钥匙我都有。”
“好!”秦池春很满意,但随即又压低声音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,带着一种“只告诉你”的信任感道:“大山,有件事我得嘱咐你。我说你之前是跑海货的,你别露馅,我就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