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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节创世神的微笑与凡人的泪**时间,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。
它不再是线性流淌的河,而是一片无垠的、静止的海洋。烬的微笑,便是这片海洋中心唯一的涟漪。
那微笑,起初只是唇角一个极其微小的上扬,仿佛一片初生的雪花,小心翼翼地落在滚烫的烙铁上,带着一丝试探与不确定。随即,这丝微小的弧度,如同被投入静湖的石子,荡漾开来。它牵动了烬的面部肌肉,那些曾因痛苦与愤怒而紧绷的线条,此刻如冰川消融般舒展。他的眼角,那几道记录了无尽战火的细纹,也被这微笑温柔地抚平,仿佛岁月的刻刀在此刻选择了宽恕。
这微笑里,有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光,纯净而温暖;有恒星坍缩成黑洞前的最后一次回眸,悲悯而壮丽;也有一个凡人少年,在某个午后,偷看到心爱姑娘时,那份藏不住的、笨拙的欢喜。
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,神性与人性,在他的脸上达成了匪夷所思的和谐。
青鸾的呼吸,就在这一刻被夺走了。
她的世界,被这个微笑无限放大,又无限缩小。放大到足以容纳整个宇宙的星辰生灭,缩小到只剩下他唇边那一个温柔的弧度。她感觉自己像一片漂浮在虚空中的羽毛,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暖流托举着,向上,向上,直到触及那片名为“幸福”的、光晕缭绕的云层。
然而,泪水却先于幸福抵达。
那不是悲伤的泪,也不是喜悦的泪。那是一种……被过于庞大的情感所淹没时,灵魂无法承受而溢出的咸涩液体。泪珠从她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滚落,像一颗颗破碎的、折射着星光的钻石。它们划过她沾满尘埃与血污的脸颊,冲刷出两道晶莹的痕迹,仿佛在一片荒芜的战场上,开出了两朵最娇嫩的花。
她想开口说些什么,却发现喉咙像是被熔化的黄金灌满,沉重而灼热。任何语言,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。“你回来了?”“你还好吗?”“我……”这些词汇在她脑海中翻滚,却一个也挤不出口。她只能用尽全身力气,维持着凝视他的姿态,生怕一眨眼,眼前这个既是神又是她的男人,就会像一场太过绚烂的梦,消散在虚无之中。
烬的目光,穿越了他们之间不足一臂的距离,也穿越了生与死的界限,落在了她的脸上。
他的眼睛,不再是凡人的眼睛。
那是一对深不见底的宇宙奇点。左眼中,是“有”的世界。星云在其中翻滚、孕育,如同五彩斑斓的锦鲤在墨池中游弋;初生的恒星发出柔和的、金色的光芒,像一颗颗被精心打磨过的琥珀;行星的轨道是纤细而优美的银丝,编织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几何图案。生命,以最原始、最纯粹的形式,在他的瞳孔深处萌芽、生长、绽放。
而他的右眼,则是“无”的领域。那里没有光,没有色彩,只有一片纯粹的、蕴含着无限可能的黑暗。但那黑暗并非空洞,而是像一块最高质量的黑曜石,能吸收一切,也能反射一切。偶尔,会有一个微弱的光点在其中悄然熄灭,没有爆炸,没有哀鸣,只是安详地、优雅地融入那片终极的寂静,仿佛一滴水回归了大海。
当他看着青鸾时,她感觉自己同时被两个世界所拥抱。左眼的温暖,让她感觉自己被整个宇宙的生命力所祝福;右眼的宁静,让她灵魂深处所有的疲惫与伤痛,都找到了安息的港湾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
他的声音,终于响起。
那声音不再是单纯的声带振动。它是由无数种声音合成的交响。有恒星风掠过磁场的低吟,有星系碰撞时发出的次声波轰鸣,有新生婴儿的第一声啼哭,有垂死老者的最后一口叹息,有花开的微响,有雪落的寂静……所有这些声音,被一种无法言喻的法则调和,最终汇聚成三个清晰的、带着无限温柔的字眼。
这三个字,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青鸾泪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