案子的事,他似乎找到点新眉目,让夫人和小姐暂且宽心,莫要过于忧思。”
林氏闻言,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,眼中瞬间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芒,但很快又黯淡下去,化为更深的忧虑。她攥紧了手中的绣帕,声音微颤:“有劳啸云费心了……只是,那赵坤势大,让他千万小心,莫要因此惹祸上身……”
“夫人放心,少爷行事有分寸。”福伯宽慰道,又说了几句闲话,便起身告辞了。
送走福伯,阁楼内恢复了寂静。那床崭新的、蓬松的棉被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,却又带来实实在在的温暖。莹莹摸着那质地细密的被面,眼眶微微发热。
“娘,齐家哥哥他……一直在帮我们查爹的事。”莹莹走到母亲身边,轻声说。
林氏拉过女儿的手,轻轻拍着,目光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,仿佛要穿透这厚重的云层,看到那不知在何处蒙冤的丈夫,还有……那个生死未卜、每每思及便心如刀绞的另一个女儿。
“我知道。啸云是个好孩子,齐家是厚道人家。”林氏的声音带着一丝飘忽,“可越是如此,我们越不能成为他们的拖累。阿莹,你要记住,人穷不能志短。齐家的恩情,我们要记在心里,但脚下的路,终究要靠我们自己走出来。”
莹莹重重地点头:“我明白,娘。我会好好读书,将来一定能有出息,找到爹爹蒙冤的证据,也……也找到妹妹。”
她说得坚定,那双酷似林氏的眸子里,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决然光芒。
与此同时,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,冬日的寒意又是另一番光景。
湿冷的雾气笼罩着河网,乌篷船静静地泊在岸边,船篷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。莫老憨家临水而建的简陋木屋里,气氛比天气更加凝重。
莫老憨躺在里屋的床上,脸色蜡黄,不时发出压抑的咳嗽声,胸口缠着厚厚的布带,隐隐渗出血迹。前几日为了阻拦黄老虎手下的人强收离谱的“渔税”,他被那几个如狼似虎的打手围殴,断了两根肋骨,内腑也受了伤。
阿贝——如今的莫阿贝——正蹲在灶膛前,小心翼翼地扇着火,药罐子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,苦涩的药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。她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夹袄,裤腿挽到膝盖,露出结实的小腿,脸上还带着刚才去河里破冰取水时溅上的泥点。
“阿贝,药……药快好了没?”里屋传来养母王氏带着哭腔的询问。
“快了,娘,马上就好!”阿贝扬声应道,手下动作更快了些。她看着灶膛里跳跃的火苗,眉头紧紧锁着。
家里本就不多的积蓄,为了给爹治伤,已经快见底了。请郎中、抓药,哪一样不要钱?可黄老虎那边放话出来,要是再不交足“税”,就要砸了他们的船,让他们在镇上活不下去。
“咳咳……阿贝……”莫老憨虚弱的声音传来。
阿贝赶紧端起晾得温热的药碗,快步走进里屋:“爹,喝药了。”
她扶着莫老憨坐起,小心地一勺一勺喂他喝药。看着养父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,和养母在一旁偷偷抹泪的样子,阿贝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。
喂完药,安抚爹娘睡下,阿贝走到屋外,靠在冰凉的木柱上,望着眼前这片她从小长大的水域。雾气未散,河面迷茫,就像她此刻的心情。
她摸了摸怀里,那半块温润的玉佩贴着她的肌肤。她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,只知道自己是养父母从沪上码头捡回来的。这玉佩,是唯一的线索。
以前,她虽然也好奇,但从没像现在这样,迫切地想要弄清楚自己的来历。不是因为渴望那可能存在的富贵,而是因为,她需要力量,需要改变现状的力量!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爹娘被人欺负,看着这个家摇摇欲坠。
去沪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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