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> 赵坤已年近五旬,身材发福,眼袋深重,但一双三角眼中偶尔闪过的精光,依旧透着当年的阴狠与算计。他听着手下人的汇报,脸色阴沉。
“齐家那小子,把莫家那对母女送走了?”他冷哼一声,手指敲着红木桌面,“动作倒是快。查到送去哪里了吗?”
“回老爷,齐啸云行事很小心,我们的人跟到火车站就跟丢了,只知道是南下的车次,具体目的地……还没查到。”手下人战战兢兢地回答。
“废物!”赵坤斥骂一声,却没有太多意外。齐啸云那小子,比他爹更难缠。
“那……那个渔家女呢?”他转而问道,这才是他目前更感兴趣的目标。
“已经到沪上了,是周家那个小子接去的,安排在霞飞路的绸缎庄后宅住下了。”
“周家?”赵坤眯起眼睛,“周继先那个老狐狸,怎么也掺和进来了?他知不知道这丫头的来历?”
“应该不知。据我们打听,是周文瑾那小子在乡下看中了这渔家女,觉得灵巧,带回铺子里帮忙的。”
赵坤脸上露出一丝狞笑:“不知最好。盯紧那个丫头,确认她身上是不是有那半块玉佩。记住,先不要打草惊蛇。”
“是,老爷。”
手下人退下后,赵坤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,上面是年轻时的莫隆和林氏,怀中抱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。他的手指狠狠点在其中一个婴儿的脸上。
“莫隆啊莫隆,你死了都不安生。你那两个女儿,注定要为你当年的‘不识抬举’付出代价。”他喃喃自语,眼神阴鸷,“那东西……一定在她们手上。只要拿到它,我看谁还能翻得了案!”
他口中的“那东西”,显然不仅仅是玉佩本身,而是隐藏在其后的、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秘密。
沪上的天空,阴云密布。南下的火车载着寻求庇护的母女,北上的列车带来了追寻身世的孤女,她们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,正一步步走向命运交织的舞台中心。而猎手,已然张网以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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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车在晨雾中缓缓停靠苏州站台。
相比沪上的喧嚣,苏州站显得宁静许多。月台上人流稀疏,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从容。阿忠早已通过电报联系好接应的人,一位穿着青色长衫、面容和善的中年人已等候在站台,他是齐家在苏州别院的管家,姓顾。
“莫夫人,莫小姐,一路辛苦了。车子已经在外面等候,请随我来。”顾管家言语恭敬,行事稳妥,引着林氏和莹莹穿过人群,上了一辆等候在站外的黑色马车。
马车驶离车站,穿行在苏州古城的街巷。青石板路,小桥流水,白墙黛瓦,与沪上的洋楼广厦截然不同。湿润的空气里带着草木和河流的清新气息,让久居沪上弄堂、呼吸惯了浑浊空气的林氏,忍不住深深吸了几口气,紧绷的神经似乎也松弛了几分。
莹莹撩开车帘一角,静静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。这里的安宁与沪上的紧张仿佛是两个世界。她心中感激齐啸云的安排,却又因这份周全而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。欠他的,似乎越来越多了。
约莫半个时辰后,马车在一处看似普通的宅院前停下。黑漆木门,粉墙环绕,并不起眼。顾管家上前叩响门环,三长两短,木门应声而开。
院内别有洞天。虽不奢华,但亭台水榭,曲径通幽,布置得极为雅致清静。丫鬟仆役不多,个个低眉顺眼,规矩井然。
“夫人,小姐,这便是少爷安排的住处。日常用度一应俱全,若有任何需要,尽管吩咐小人。”顾管家将她们引入一间宽敞明亮、陈设素雅的客房,“少爷吩咐了,请二位在此安心静养,外面的事,不必挂心。”
林氏看着这干净舒适的环境,眼中含泪,连声道谢。莹莹也微微颔首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