卖女子饰物的摊位走去。

    阿贝今天也穿上了桂娘赶工做好的新棉袄,红底白花,衬得她小脸红扑扑的,像年画上的娃娃。她一手牵着阿爹,一手牵着阿娘,眼睛不够用似的四处张望,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。

    卖头花的摊子前围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。玻璃匣子里,各式各样的绢花、绒花、串珠头饰琳琅满目。

    “阿贝,喜欢哪个?”莫老憨豪气地指着匣子。

    阿贝的小手指点来点去,最后落在一对粉色的、带着亮晶晶小珠子的绒花上。“阿爹,阿娘,那个好看!”

    桂娘问了价钱,要十个铜子,有点心疼。莫老憨却二话不说,利落地付了钱,拿起那对绒花,小心翼翼地别在阿贝的两个小揪揪上。

    “好看!咱阿贝戴上,就跟小仙女儿似的!”莫老憨退后一步,憨憨地笑着打量。

    阿贝摸着头上的新头花,高兴得在原地转圈,银铃般的笑声感染了周围的人。摊主也笑着夸赞:“这小囡囡,真俊!”

    买了头花,莫老憨又去割了更大一块猪肉,称了更多的糖果、瓜子,还破天荒地买了一小坛黄酒和一小挂鞭炮。他盘算着,今年收成不错,鱼价也好,这个年,要过得像样点。

    回到他们临河的木屋,桂娘开始张罗年夜饭。阿贝兴奋地跟在母亲身后,帮着递个柴火,洗棵青菜,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。

    “阿娘,明天就过年了吗?”

    “是呀,明天就除夕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阿贝是不是又长大一岁了?”

    “对,我们的阿贝,又长大一岁啦!”

    炊烟袅袅,饭菜的香气从木屋里飘出,混合着河边湿润的水汽,构成了一幅平淡却温馨的市井年画。莫老憨坐在门口的小凳上,一边喝着粗茶,一边看着妻女忙碌的身影,听着女儿的欢声笑语,觉得人生圆满,不过如此。他从未想过阿贝的来历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变故,只愿这平静幸福的日子,能一直持续下去。

    ---

    沪上,除夕夜。

    福寿里比往日喧闹许多,家家户户都传出的饭菜香和隐约的谈笑声。孩童们在巷子里追逐嬉闹,放着零星的小鞭炮。

    亭子间里,也难得有了一丝暖意。林婉茹用齐家送来的食材,精心做了几样小菜:一碗红烧肉,一条清蒸鱼,一碟炒青菜,还有一碗象征“团圆”的肉圆汤。虽然比不上往年莫公馆年夜饭的百分之一,但已是她们母女这几个月来最丰盛的一餐。

    煤油灯换上了新的灯芯,光线似乎也明亮了些。母女俩相对而坐,默默地吃着饭。

    “娘,爹爹……什么时候能回来和我们一起过年?”莫雪莹扒了一口饭,小声问道。

    林婉茹夹菜的手一顿,随即若无其事地给女儿碗里添了块肉,声音尽量放得平稳:“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办事,等事情办完了,就会回来的。莹莹要乖乖的,好好吃饭,好好长大,爹爹回来看了才高兴。”

    莫雪莹低下头,不再追问。她虽年幼,却也隐约感觉到,爹爹的“远行”并非好事。

    吃完饭,林婉茹收拾好碗筷,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小包芝麻糖,递给女儿:“莹莹,守岁。”

    没有红灯笼,没有压岁钱,没有热闹的团圆和喧嚣的鞭炮,只有母女二人相依相偎,在昏黄的灯火下,听着窗外别人家的热闹,静静等待着旧岁的逝去,新岁的来临。

    林婉茹将女儿搂在怀里,轻声给她讲着记忆里那些模糊的、关于年的传说和故事。莫雪莹依偎着母亲,听着她温柔的声音,渐渐有了睡意。

    “砰——啪!”

    远处,不知是哪家大户或公司在燃放烟花,巨大的声响透过单薄的墙壁传来,绚烂的光影甚至短暂地照亮了亭子间昏暗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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