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另一侧安静的书斋。
赵天宝看着齐啸云挺拔的背影,气得狠狠跺了跺脚,对着身边的跟班低吼道:“看什么看!都滚开!”他心中又气又恼,更确定齐啸云与莫家母女定然还有联系,只是对方太过狡猾,抓不到把柄。他打定主意,回去定要添油加醋地告诉父亲。
与此同时,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,杏花村。
时近黄昏,夕阳给蜿蜒的河道和粉墙黛瓦的村落披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外衣。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和淡淡的鱼腥味。
“阿爹!快看!这边!这边鱼多!”一个清脆如同黄鹂般的声音在河边响起。
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,穿着一身打着补丁却浆洗得干净的蓝布棉袄,裤腿挽到膝盖,赤着一双冻得通红的小脚,正站在及膝深的河水里。她梳着两个羊角辫,小脸被江风吹得红扑扑的,一双大眼睛格外明亮,正是被渔民莫老憨收养的阿贝。
她手中没有渔网,只是专注地盯着水面,时而用手指向某个方向。奇怪的是,凡是她手指的方向,水性极好的莫老憨撒下网去,总能比在其他地方收获更多,而且鱼的个头也似乎更大些。
莫老憨费力地将一网活蹦乱跳的银鱼拖上岸,看着竹篓里沉甸甸的收获,黝黑的脸上笑开了花,冲着水里的阿贝喊道:“哎哟喂!我的小祖宗诶!快上来快上来!水凉得很,当心冻坏了!今天咱阿贝又立大功了!晚上让你娘给你蒸鸡蛋羹吃!”
阿贝咯咯笑着,灵活地蹚水上了岸,莫老憨赶紧用干燥的旧布巾裹住她冰冷的小脚,粗糙的大手心疼地搓揉着。
“阿爹,我不冷。”阿贝笑嘻嘻地,“我就是觉得,那边水流的劲儿不一样,鱼儿肯定喜欢待在那儿。”
莫老憨的妻子莫大娘提着篮子走来,听到女儿的话,又是骄傲又是感慨:“咱们阿贝啊,就是跟这水有缘!自打会走路,就喜欢往水边跑,这水里的事儿,她好像天生就懂似的。”她蹲下身,帮阿贝把裤腿放下,穿好鞋子,“快回家,娘给你熬了姜汤。”
一家三口,背着沉甸甸的渔获,踏着夕阳的余晖,走向河岸边那间简陋却温馨的茅草屋。虽然清贫,但欢声笑语不断。
是夜,月华如水,静静流淌在江南静谧的村庄上。
阿贝在里屋的小床上睡得正香。月光透过小窗,恰好照在她枕边。那里,用一块红布仔细包裹着的,正是当年襁褓中带着的那半块玉佩。
在清冷的月辉下,那半块质地温润的玉佩,内部似乎有极其细微、几乎难以察觉的流光悄然一转,如同水波荡漾,转瞬即逝,复又归于平静。睡梦中的阿贝,无意识地咂了咂嘴,翻了个身,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,仿佛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。
她并不知道自己与遥远沪上的那座城市、与那个风雨飘摇中的莫家、与那个名叫齐啸云的少年,有着怎样命运交织的联系。她只是江南水乡一个普通的渔家女,拥有着与水流鱼儿亲近的奇妙直觉,和一对视她如珍宝的养父母。
然而,命运的丝线,早已在冥冥之中,将南北两地,紧紧相连。沪上齐家书房内的忧思,学堂里暗藏的机锋,与这江南水乡的月光、玉佩的微光,共同勾勒出一幅巨大画卷的早期轮廓。暗涌已然出现,只待时机,便会掀起滔天巨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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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渐深,杏花村万籁俱寂,只有偶尔几声犬吠和河水潺潺的声响。
茅草屋内,莫老憨借着油灯微弱的光,正在修补明天要用的渔网。莫大娘则就着灯光,缝补着阿贝白天刮破的衣角。夫妻俩看着里屋床上睡得香甜的女儿,脸上洋溢着满足而平和的笑容。
“他爹,你说……阿贝这孩子,是不是真有点不一样?”莫大娘压低了声音,手中的针线活慢了下来,“自打捡到她那天起,咱家这运气就好似转了弯。你瞧她指点的地儿,十有八九-->>